肚子在我身上,痛在我身上,我曾经有多少欢愉,就要有多少疼痛。怪不得别人。就像医生说的,你该对自己说对不起。
医生让我住院一天,说是观察。我坚持要出院,受不了这消毒水的气味跟这病房里的气氛。
我裹着厚实的羽绒服,弟弟把帽子给我系上。小心的扶着我,我们走出了医院门。深吸一口这冰冷浑浊的夹杂着汽车尾气的空气。操蛋的生活仍将继续。
刚坐上出租车,手机响了。
以为是顾泽西的电话,我惶急慌忙的翻衣服的口袋。谁知道是陌生号码
“喂。”
“是刘安利么?”
“我是,你哪位?”
“下午周清让你选片子,你怎么没过来?”
“哦,我这边出了一点儿急事,实在没有办法,真是抱歉。”
“周清很生气。”
“我知道,真的很抱歉,我这里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脱不开身。”
“要不这样吧,我把选好的片子给你送过去,明天你直接拿着去上班。”
他这么一说,我有点懵。
“请问,你是?”
“我是那天给你拍照片的摄影师,周自横。”
“哦!周先生!”我猛然想起来这个留着长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的摄影师,他笑起来圆脸上有个酒窝。
“这个·;·;·;先谢谢您了,我明天可能还不能上班,真的是很抱歉。”说完,我叹一口气,心想我大概要失去这个工作了。
“是生病了么?”他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啊?嗯·;·;·;生病了。”我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句。
“那这样吧,我下午把选好的片子送过去,不耽误其他工作进程,你明天好好的给周清请一个假,毕竟你现在也没有具体的负责工作,请假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工资这块儿大概就会被扣下了。”
“工资扣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周清愿不愿意给我这个请假的机会。”我犹犹豫豫的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明天你先请假,我有机会的话帮你跟周清说一下。”他语调永远平和,没有波澜起伏。
“好,那多谢周大哥了。”毕竟人家有意要帮我的忙,我如果还叫周先生显得见外了。
“客气了,希望你病好了以后,我们继续合作。”
“谢谢。”
电话这么打完,也快到小区了。
向阳虽然不会炒菜,但用电饭锅熬粥,倒是熬的非常好喝,花样也多,什么都扔里面,煮的软糯倒也好吃。
喝了一碗熬的粥。躺下睡了。
其实我的心里仍然被揪起来一个小角,不甘心的小角儿,期待着顾泽西的电话能尽快打来。
但是一直到日落西山,再次昏睡过去。电话也没有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我的心如石沉大海,从破面的惊涛海浪到了风平浪静,一切如昨。
躺床上挺尸,肚子仍然觉得疼痛难忍。心更难受。
还好向阳在,虽蠢些,但还是省力的。
小受男打电话问我:“说好了,见个面,怎么没音信了?”
“我最近特别不顺,现在生病在家了。”
“呦,真的假的!”
“骗你小狗,不信你过来看。”
“行啊,你住哪里呢,我这就去。”
“真来啊。”
“真的,住哪里呢?”
“真来的话,路上给我带两包卫生巾,夜用加长的那种。”
“我晕,你不会只是来个例假就说自己生病了吧!不应该啊!你活的挺糙的啊,不是那娇气的人啊!”
“别贫嘴了,我虚弱的给你贫不起来了!”
挂了电话,我嘱咐向阳把家里简单的打扫一遍,他显然不会做好。笨拙的跟只大熊一样,来回穿梭在各个房间,搞的叮当作响。我懒的出去看,躺床上闭目养神。
小受男来了就进我卧室了。一脸吃惊加八卦的问我外面是谁。我白他一眼说那是我弟弟。
他又开门看了看外面的向阳说:“你还别说,你俩还真有点儿像,都是丹凤眼。”
“真是我弟弟。”
“我信,我信啊!现在都流行这个!这样喊显得纯洁。”说完他冲我眨眨眼睛,一副我都懂的贱货样。
我懒的理他,翻个大白眼给他。
“你这是怎么了?来个例假成这样了?脸白的跟后面的墙一个颜色了。”他从包里掏出来给我带的卫生巾,扔床上。
见我不理他,自己嘟囔一句:“做女人真麻烦。”
“呵呵,你倒是想麻烦,你还没有呢!”我怼他一句。心里有些烦。
“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非跟你吵一架不可。好男不跟女斗。”小受男居然摇着腰肢坐到了我床上!风骚而娇俏的冲我笑。
我操,日了狗了的感觉,这货不是一般人。
“铁河,尼克,小受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你是不是被我掰直了呀。”我咧着苍白的嘴,嘿嘿的坏笑。
“哎呀!不要脸!你真坏,你不要脸。”他居然娇羞的捂住脸,翘着兰花指指着我浑身颤抖的撒娇·;·;·;·;
我操你妈·;·;·;
算我贱。
“行了,行了,是我不要脸。我不要脸。”我赶紧捂住眼睛,怕瞎了。
我轻咳一声正色道:“说真的,尼克,你一直都对我不错,谢谢你。”跟他你不能莫科打诨,你得抻着点儿,你贱不过他,到时候内伤的是自己。
他也正色道说:“没有啦,你人也好。”
“你跟陈圆圆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问?”他的回答明显在闪躲。
“今天你既然过来呢,就打算说清楚,要是这么聊,其实挺没劲的,谢谢你的卫生巾,你可以走了。”我下了逐客令。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我陈圆圆怎样。
“不好,她妈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你前几天不还说她刚回来?这么就死了呢?”他吃惊的问我。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跳楼自杀的。”
“跳楼!为什么跳楼,圆圆见到她妈了么?”
“见到了。”
“见到了就好,她心里就没遗憾了。”小受男叹口气,低着头又沉默了,玩弄着手里的指甲。
“你怎么不继续问我,她妈妈为什么跳楼?”我盯着他。
“哦,她妈妈为什么跳楼。”他抬起头,像是又开始像刚才那样吃惊的问我。
“尼克,你知道的,你知道她妈妈为什么跳楼。”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说出来的这句话让他非常的震惊,他也盯着我楞了很久。嘴角列出来一个丑陋的笑像哭一样对我说:“是,我知道她为什么跳楼,你当初说她妈妈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陈圆圆妈妈回来的事情,只有你知道。是不是你告诉的警察,她住在望江别墅。”我坐直身板,字字紧跟的质问他。
“不!不是我!绝不是我!”
“那你怎么知道她妈妈为什么跳楼!”我再次逼问。
他满头都是晶莹的汗珠,眼睛惊恐的看着我说:“安利,你不要这样的口气质问我,我害怕,我今天来,肯定什么都会告诉你,你不要这样恶狠狠的看着我。质问我。”
说完,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睛里滚落。
我也有些呆住了。重新依靠在床头上说:“那你说好了。”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还是你问吧。不过你得发誓,我们今天的谈话不会被别人知道。”小受男委屈的咬着嘴唇,流着眼泪对我说。
看他如此,我竟然有些语塞,谁没有点儿龌龊事儿呢,如今我像是挖别人龌龊事儿的龌龊人。
“尼克,你跟圆圆很早就认识是么?”
“嗯。我们很早就认识,但我们互不联系的。”
“陈圆圆陪的老爷子你知道?”
“知道。我有劝过她,但她不听。”
“那她陪的那个艾滋病男人,你也知道?”
“知道,但具体很多事不清楚,都是揣测。”
“尼克,我有些看不清楚你了。你一个小小的化妆师,也没什么名气,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日子过的也很辛苦吧?夜深人静的时候,良心是否拷问过你?”
“刘安利,你凭什么这么质问我?谁活的都不容易。谁都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质问任何人!你没有这个资格,任何人都没有。”尼克瘦小羸弱的身板儿冒着凌冽的怒气,眼睛直视着我,仿佛要把我盯穿。
“我没有指责你。当你看着认识的人在悬崖边儿上走着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在庆幸,庆幸站在悬崖边儿上的不是我!庆幸我不是那个找死的人!这个答案你满意么?”他怒火喷射而出。冲我咆哮。
门被猛的推开,如健硕的勇士一般的向阳仿佛镶嵌在门框里似得,低沉的嗓音喊了一声:“姐。”
想必是他在外面听到了室内的争吵。
“我没事,我们谈点儿事儿。”
“哦!”向阳闷哼一声,把门又重新关上。
卧室里又留下了我跟小受男,和这尴尬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