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虚弱。睁开沉重的眼皮,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顾泽西的头顶就趴在我的床头。头发茂密的像盛夏的草地一般。
我撅起来嘴巴,轻轻的冲他的头顶吹了一口气,他仿佛小孩子一般揉揉眼睛朦胧的醒来对我说:“你醒啦?来,量量体温。”说完仿佛梦游一般拿起来床头柜上的体温计,将冰凉的手穿过我的领口拂过我的胸口伸入我的腋下。
“我想喝水。”
“好,等着。”说完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黑白奶牛花纹儿的珊瑚绒睡衣让他看起来很是幼稚。去厨房给我倒水。我能清晰的听见水杯被灌满的声音,以及他的穿的拖鞋,走路的脚步声一实一虚的向卧室走来。
我莫名的感动。
“我烧了一夜?”我问。
他脱了下身的睡裤,穿内裤,钻我被窝里说:“真暖和,你看你烧的差点把被子都烧糊了。”
“你守了我一夜啊?”我扭头问他,看见他闭着眼睛眼下一片乌青。
“那到没有,我回来给你带了点儿退烧药,又酒精降温,一夜都挺好的,就是黎明又烧了起来,我才起来又给你涂了一遍酒精。”他依靠在床头甚是疲惫的说道。
“哦!我说怎么满屋子酒味。”我吸了吸鼻子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想起来自己做的那个春梦,有张大手抚摸着我的身体。顿时觉得好羞耻。
“五分钟。”
“什么五分钟?”
“体温表五分钟拿出来看看还发烧么。”
“哦,好的。”
“对了,脸怎么了?我看有道划痕。”他支起身体又问我。
我别过脸去,还好发烧脸通红掩盖了它的肿。:“不小心碰到了衣柜角,划的。”
“以后小心点,本来就长的丑,要是毁容了岂不是更丑。我还怎么下得去嘴。”他嘟囔一声,脱了上衣,光着膀子钻入了被窝。
我无力的懒得跟他斗嘴。
拿出来体温计,看到恢复了正常的体温。这一波烧终于退了。
“顾泽西?”我喊他。
“嗯?好困,我要睡觉。”
“今天不上班啦?”
“不去了,昨晚下班就请假了,说老婆发烧。”他嘟囔一句,蒙头就睡。
我听着这句老婆很是心甜。可是我这刚退烧,他就不管不问的蒙头就睡,又很是讨厌!
后来的结果是,我发烧请假在家,收拾家务,他因老婆发烧请假在家睡觉到半下午!
我看着他躺被窝睡觉,怎么叫都不起的样子,终于他妈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如山一般伟岸的男人!就是跟个山似得!卧着一动不动!妈的。
一想起来昨夜我还浪漫深情的想跟这货共度一生,就替自己发愁!
生活啊!哪里有什么深情以待!都是一地鸡毛!
中午午睡的时候,我喝了药也钻被窝睡个回笼觉,我们这一回笼回到了下午七点半·;·;·;·;醒来天都黑了·;·;·;我们却精神无比了·;·;·;我烧完全退了,顾泽西完全睡饱了,我们两个有种满血复活两眼发绿的精神饱满之感。
考虑到很久没有去看过电影,我们准备去浪漫一把去看电影,最近网上很火的《三少爷的剑》古龙小说改编的。
我跟顾泽西都是古龙小说的忠实拥护者。我们都讨厌金庸大爷啰里啰嗦的说教·;·;·;满嘴的仁义道德·;·;·;累不累啊,缺少武侠精神!我还记得自己很认真的问顾泽西,他觉得武侠精神是什么。他的回答彻底让我懵逼!他说,武侠精神就是不行就干!逼逼叨叨那么多干嘛!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接地气的解释·;·;·;·;·;
我们俩作逼的手挽手,我感觉自己萌萌哒抱着爆米花,嘟着嘴巴让顾泽西给我拍个照片。顾泽西拍出母猪拱白菜的既视感·;·;·;我也是醉了。
一场电影下来,我们两个仿佛被人揍了一顿出来似得,一脸懵逼,怀疑自己看了一个假电影·;·;·;
一直感慨,徐克江郎才尽了。
这件事充分的说明了,两个长得好看的夫妻不一定会生出来好看的孩子,就像两个才华横溢的导演,徐克,尔冬升不一定能导出来优秀的电影。反而不轮不类。
不过我觉得林更新蛮帅,他觉得江一燕很惊艳。也算有所收获。
我们两个边吐槽,边嘻嘻哈哈的往电影门外走的时候。我与一个逆行高大的男人相撞了,顾泽西扶了我一下。
顾天泽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两个面前。在所有的人潮都涌出电影包厢的狭小的地毯走廊里。
“看电影?”顾泽西先开口说话。
“嗯,眼镜忘里面了,我过去拿。”顾天泽摆手打了个招呼仍然与人潮磕磕碰碰的往里走。
顾泽西的突然沉默,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出了电影院大门口,我们走在马路上,试图调节气氛的我说了句:“呵呵,你哥哥真的是个近视眼儿却不经常戴眼镜,你是不近视装近视戴眼镜,你们兄弟真有意思。呵呵。”
顾泽西没有接我的话茬,自顾自的走在路灯照的一片亮光的马路上。刚从电影院走出来的男男女女女们依偎的走在微凉的夜里。
“刘安利,我还没有问过你,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呢。”顾泽西突然喊我类似传销的本名儿,搞的很慎重似得,相亲查户口的感觉。
“我?普通的北方小农村出来的,练长跑被体育队发现一路选送上来。后来我爸爸得病需要钱,我改行做了车模,钱来的倒是挺快,可是我爸死的也挺快的。被体育队开除后我就一直在这个圈子混了。”我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发现再漫长的过去,总结出来也不过是一两句话而已。而这一两句话里的折磨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你家就你自己?”
“不,我还有个发烧,烧成脑瘫的弟弟。我妈妈也健在,他们都在老家。我每个月都打钱回去。过年的话,偶尔会回去。”我这么说出来,心里对妈妈和弟弟充满了内疚。我不敢正视自己心里的罪恶,我的罪恶就是我想逃避他们,逃避除了贫穷一无所有的村中,和花钱永无止境的弟弟,以及总是一脸悲苦的母亲。
可即使如此,我仍然爱他们,我逃避这他们,也爱着他们。这是事实,一种复杂却真实的事实。
“你以后会回去么?”顾泽西问我。
今天的夜黑的要命,像浓墨的汁液。只有一弯新月嗖嗖的冒着凉气儿。我对着月亮叹一口气,吹出来袅袅的白雾,有些闪神的回答他说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个对我来说遥远而贫穷的地方是家,这个我生活挣扎了整个青春的城是局。我入了这局,进退就由不得我了。
回家,谈何容易?
很多像我这样从小县城出来的孩子,来大城市里谋生,最后都陷入了一种怪圈,就是我们回不来家,也进不了城。我们被生生的卡在了第二区间。
我们在这个孤城里,谋生亦谋爱,活的鲜明而艰辛,却不知疲倦。
前不久妈妈打电话,不过又是跟我唠叨下村儿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说谁家姑娘又生了孩子。跟我一起长大的谁谁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她以前也对我说过,不行就回老家。现在她不说这样的话了,她知道穿着高跟鞋,涂着口红,画着指甲,笑起来眼睛含着春水的女儿回不去那个地方了。即使回去了,她与村子里的人也是不兼容的。还不如仍然维持着一个传奇的脸面。我是村子里第一个来大城市的孩子。她也曾为我真心骄傲过。
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直到顾泽西问我要不要喝一杯热奶茶暖暖手。才闪神回来。
捧着热奶茶,我问顾泽西:“你跟你哥哥感情不好么?看着很奇怪。”
我说的是实话,他跟顾天泽长的也不像,气质也不像,丝毫没有相似的地方。很奇怪的兄弟俩。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顾泽西喝一口奶茶,叹口气说道。
“难怪,看着不怎么像。”其实这个答案我在心里早已经猜到,但是听他这么确认一下还是觉得蛮意外的。
“你是不是长的像妈妈多一些?”我看着英俊的顾泽西问道。他长的很女性话,很柔和俊美的帅气。现在流行他这款,花样美男子。
“嗯,我长的像妈妈多一些。”顾泽西肯定道。
“那你妈妈一定是个美人!”这句话是由衷的肯定,并不加水分。
“这个倒是真的。要不然我爸爸也不会一见钟情啊!”顾泽西嘿嘿的笑着。
同父异母的哥哥,美丽的妈妈。一见钟情的爸爸。这些信息拼凑成,顾泽西有一个美丽的妈妈,小三上位生下了顾泽西。
这种戏码在略有些资产的家庭里是非常常见的,并不以为奇。我不是道德婊,不去论别人的家事。
“那你跟你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不好?”我这句话其实是明知顾问,这两个气场迥异的男人,一看感情就一般·;·;·;·;
“不是,他一直跟他妈妈长大,后来他妈妈生病去世,高中时候他在转学过来。我跟他怎么说呢,我们年纪差得多一些,他本来就比较成熟,所以关系也没有差到有争吵打架什么的。”顾泽西说的很平淡。但我听得出来这话语里是有抵触又无奈却又不知道改怎么表达的一种感情。
说感情好,没到心里那个坎儿上,说感情不好,倒也没有撕破脸皮。就是点赞之交而已,有共同的父亲在倒也不好意思太过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