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行程,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喝酒,林嘉希哪怕再能端着,也被劝饮了几杯,所以一趟下来,她跟苏艺脸上不免都通红通红的,只好找代驾,可等了半天,代驾还没来,倒是先等来了Leo。
于是告别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和陈导,还有此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林晟,Leo硬是把林嘉希和苏艺给抱上了车,累的他气喘吁吁的。
林嘉希不禁笑倒在了副驾驶上,看着他一脸郁结的表情,忍不住刺激他:“缺乏锻炼啊。”
他转过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把车开上路,这才说道:“谁让你们不懂节制,一个个都吃那么胖,你知不知道镜头是宽的,你们稍微胖了一点,就会被无限放大,下一条新闻头条就是‘林嘉希与苏艺姐妹花不知受何刺激,居然胖成这样!’”
“哈哈哈……”林嘉希还没反应,身后的苏艺就已经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希希,你的经纪人真坏!”
“当然,没有见过比他更坏的人了。”林嘉希嘴角是满满的笑意,与平时的克制不同,她此时借着酒精,忽的就有些毫不掩饰起来。
“希希……”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林嘉希下意识的应了一句:“怎么了?”
“我想厉俊扬……”她的后半句话被隐藏在喉咙里,变得含糊不清,林嘉希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笑。
“好想他……他不想我……”
说完这句,苏艺便立刻把头一歪,整个人以一种狼狈的姿势跌坐在后座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嘉希还是笑,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似的,歪着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眼角似乎有一瞬间的晶莹闪过。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谁说不是呢。
“看不出来,情根深种啊。”Leo调侃了一句,“厉俊扬这小子艳福不浅。”
她撇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先把她送回家。”
Leo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当然,地址告诉我。”
林嘉希低着头,快速的报出了一串地址。
把苏艺安置好之后,他们这才开车返程,她支着下巴看风景,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Leo,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今晚不能早点回家。”林嘉希纠结了半晌,话说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Leo懒懒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干脆说:“告诉你也无妨,今天是因为顾友仁在公司,何耀辉,你还记得吧?就那个变态,今天算是落马了,被顾友仁和顾友臣联合整了一道,现在估计已经下狱了。”
“你们把何耀辉给举报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他撇撇嘴,脸色似乎有些得意和复杂:“差不多吧,反正他现在已经被“警察”给带走了,估计凶多吉少。”
林嘉希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当何耀辉是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太好了,娱乐圈和商界总算都少了个祸害。”
“今晚看见顾友臣,别跟他说话。”Leo语气平淡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她大脑瞬间有些当机。
“没为什么,你照做就是了,到了。”
Leo把车稳稳的停在路边,顺便把包跟手机递给了她,也没有要下去扶她一把的意思:“自己小心。”
林嘉希晕着脑袋点了点头,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进别墅,顾友臣没有在沙发上,整个别墅安静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她想起了Leo刚才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自己慢慢的走上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可睡到一半,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身边什么时候有一个热热的东西?
“你摸够了没有?”
就在林嘉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她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此时似乎又十分隐忍的声音。
她顿时吓了一跳,猛地一下窜了起来,看着身边呼吸明显变得有些粗重的顾友臣,不禁有些尴尬:“那个……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这是我的房子,我想在哪就在哪。”他闷闷的说了句,又一下子把她拉了下来抱在了怀里,“睡觉。”
睁开眼睛就是他白色的睡袍和里面古铜色的肌肤以及若隐若现的性感肌肉,虽然不是没见过,但以前也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
林嘉希脸上一阵羞红,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别的,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快喷鼻血,她决定——睡觉!
Leo的话早已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夜好眠。
……
经过那晚之后,她和顾友臣原本有些尴尬的关系顿时缓和了不少,拍戏的时候也越来越能集中精力,随着一幕一幕通过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剧本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林嘉希总觉得自己接的剧本没有一部是好结局的,卫子夫的结局虽然她早就在百科上见过了,然而现在直观的看着剧本里面的对话和人物表情,她总觉得有些难过。
她戏说了一生的江山,让刘彻毫无后顾之忧,她的亲信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之后战死沙场,得到的却也只是这样悲惨的下场。
“第八幕第十场,准备!Action!”
烈日炎炎,暑热之气席卷了在场的每个人,唯独卫离是冰冷的,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指尖冰凉。
他,不再相信她了。
太子刘琚起兵兵变至今,他没有再来见她一面。
而如今,他却站在了她的面前,手里举着那一块赤金的玺绶,不再年轻的面庞上是令她心碎的皱纹,鬓边已见白发。
数千名禁军将整个椒房殿团团围住。
他站在离她数丈之远的地方,看着她,眼里早已不再清明,一世武帝,终不再是年少时的那般意气风发。
“陛下若是思念臣妾,即可唤臣妾来,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卫离仍是那般笑着,看着那个明明相隔不算太远,心却早已咫尺天涯的男人,哪怕是这样,她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初见时明媚的笑,哪怕她如今,早已年老色衰。
他面无表情的把那块象征着皇后荣誉的玺绶扔在了她面前,低沉的嗓音仿佛是在昭示着,他已经深信不疑:“卫离,你作何解释?”
她脸上的笑意终是微微一僵,接着慢慢垮了下去,面上是一味的冷静:“陛下认为,臣妾该作何解释?”
“朕是如此的信任你,你竟联合你的儿子一同来谋害朕!咳咳……”他声嘶力竭的对着卫离吼了一句,随后更是牵动了心肺,使劲咳了两声,面色苍白。
卫离面上一惊,立刻就想上去扶他,却见他周围的大臣与内侍们早已上去将他团团围住,她自是恢复了刚才的模样,只是指尖早已控制不住的颤着,她却捻紧了手指,冷冷道:“陛下若是信任臣妾,就不会劳烦数千名禁卫军在椒房殿外待命了。”
“大胆卫氏!竟敢出言顶撞陛下!”宠臣江充早已按捺不住的挺直了脊背朝着她喝道。
“江大人,在陛下的废后诏令尚未下达之前,本宫依然是你的皇后娘娘。”卫离却是分毫不惧,一句话就堵得江充脸色涨红,却一句话也不敢再回了。
“你作何解释?卫离,对此皇后玺绶,你作何解释!!”刘彻满眼猩红的看着她,双手紧握成拳,那模样,仿佛随时要将她撕成碎片。
她轻轻一笑,直直的凝视着刘彻狼一般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若臣妾说,臣妾与琚儿皆是被奸人所构陷,您会相信吗?”
“构陷?!”刘彻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朕不过将他绑来兴师问罪,他便带兵造反,意图提前接手朕的江山?!这就是朕的好太子,你的好儿子!构陷?你让朕如何相信!”
“陛下就是不信了?”卫离咬着牙笑,眼泪凝在眼眶里,她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分毫。
“不信!”
他明明说的斩钉截铁,却不知怎么的,他竟不敢看着卫离的眼睛。
“既然不信,那你又来找臣妾做什么,臣妾无话可说!”
说完,她恨恨的拔掉了自己的赤金凤钗,猛地掷到了地下,断成了两截。
这支钗,是她封后那日,刘彻亲手为她簪上的定情信物。
她的三千乌发顿时随风扬起,遮住了她的面容,一时竟显得越发狼狈不堪。
“刘彻,你我从今日起,夫妻情断,恩断义绝,再无任何一点瓜葛!”
看着卫子夫决然的模样,刘彻竟是心中一痛。
“你既不知悔改,还在朕面前拼死狡辩,朕再容不得你,你——”他闭上了眼睛,原本欣长的身形瞬间变得有些佝偻,却仍是狠下了心,“即刻自缢吧!”
自缢?
她兢兢业业,为他守了一生的大汉后宫,如今,却只换得了如此结局?
好!好!好!
“哈哈哈哈哈哈……”
刘彻没有回头,自是没有看见她那凄厉的笑声下,满脸绝望的热泪。
他怎能亲眼看着他的卫子夫吊死在他面前?
在刘琚起兵之日起,她尚且苟活至今,不过是为了……那一味说化就化的执念。
想到此,卫离干脆远远的凝望着刘彻决然的背影,舍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撕裂一呼:
“武帝!愿你后元百年,却永失所惜!功名负,亲人弃,死于不毛之地,无香无火,无悼无念,无人问津!!”
刘彻遥望面前高高的朱阁宫墙,她的话语止在了最后的津字,再无一言。
他走着走着,脚步居然一个跌宕,闭上眼睛,笑出了满眼的泪:“朕已失你,是永失所惜;朕征伐不力,是功名负;朕自幼生在永巷,而今被亲子谋反,是亲人弃……”
身旁的内侍连忙上来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没有再看那个女子一眼。
“这最后一条,朕却是做不到了,卫离,卫子夫,不如,你来教朕?”
“封宫——”
他手一扬,身后的殿门便紧紧的合上,他嘶哑着声线道:“给她收尸,不得葬入皇陵,从今往后,椒房殿永世封存,不得让人靠近一步!”
犹记得,那日殿上,他抚掌而笑:“感朕天颜而斗胆瞻顾,何不是与真龙天子心灵相通?至于其他,不过是些凡夫俗子……你叫什么名字?”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卫离,不离……这名,很好。”
“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朕真正的妻子,从此以后,需扶持,需并进,需举案齐眉,共享这大汉的千秋万代……”
那日她笑靥如花,在午后的骄阳下仰起头,对着他肆意的微笑,说:“我会陪着陛下,一起共享这万里河山。”
河山仍在,子夫不复。
“卫子夫……是你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