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每日夜的情况,洛行止用着自己最快的速度赶路,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他让身下的马儿好好休息,饮水,吃了个够。好在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裕国的人暂时还不知道,洛行止也到了裕国同祺国边境的交界处,下了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拎着包袱,终于过了边关……
为了带回庄黎,洛行之本是遣去了军中最好的探子绘制庄黎的日常游逛路线,准备好生谋划一番再稳妥施行。奈何后来探子带回消息时总是不忘绘声绘色描述一番洛辛和庄黎近来如何,什么“军师今天和洛辛一起在草场闲逛。”,什么“军师这两天看上去又瘦了。”,诸如此类。
忍无可忍的洛大将军一把夺来地图、点上亲信,直接前往荒野寻黎。
可惜往往蹲守数次也未必有机会同庄黎交谈,因为她几乎没有只身一人出过门。好不容易碰巧了吧,洛行之无论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无疾而终,反复数次亦是如此,甚至后来庄黎压根就不离开军营,连远远见她一面的机会都不给行之。
军师态度之坚决洛行之完全始料不及。想他堂堂一军统帅,向来是受将士信服、百姓爱戴,怎么这厮偏偏就不着他那一套儿,软硬不吃?
于是洛行之决心夜潜敌方阵营,直绑庄黎回营!
响午一过便只身打马离去,早早便换上了先前备好的敌方盔甲。莫约离祺国扎营处还有八来里,他便翻身下马,打了呼哨令马匹往回奔去。一边步行一边等待夜深。按照探子的情报,庄黎独自一人住在最西侧的帐里,这给行之省了不少力气,被发现的几率也减少些许。只是洛行之不知在暗处等待了多久,才等来看守的士兵轮流开始换班,悄然潜进。
他缓步走入庄黎帐内,庄黎正背对门口站在桌案前,不知拿笔勾勒着什么。庄黎显然察觉了人的进入,厉声呵斥道:“国主没有警告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意进入我的帐篷?”话罢便转身,看见是洛行之让她惊讶了半饷,但也下意识摆出了军体拳的架势警惕着。
洛行之继续逼近,庄黎警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你如果再不离开就休怪我大声喊叫,到时候就算以你的武功怕也难以逃脱。”
洛行之停住了脚步没有应答,他在赌,赌庄黎不会这样无情无义。庄黎并没有因为他的停止而松懈,但也不曾料到行之会猛然向前突进,从侧边直接袭向庄黎后颈,庄黎只得后仰勉强躲避。洛行之一鼓作气,没有丝毫的停歇,一套拳法如同行云流水,庄黎身手不差,奈何敌不过对方内力深厚,稍不留神便露了马脚,被行之击昏。
洛行之扶住庄黎软下的身子,又怕她突然醒来阻碍逃离,四下苦寻替代品无果只得拿出身上的绳索将庄黎捆起。
又是漫长的等候,三更半夜,守夜的将士也是半睡半醒。洛行之因此得以悄无声息地离开祺国军营。而接应的战士早已等在约定的山丘后,几人连夜赶路,回到本营。
洛行之把庄黎安排在先前歇息的帐内,一番忙碌过后天已朦胧亮起。他已经没有时间休息,却并没有因此放弃良好习性,草草用过早饭便领着队伍开始日常练兵。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有一年轻士兵匆匆赶来:“报!庄军师醒了……”
洛行之还没来得及待他说完便急忙往回赶去,士兵愣了愣,呆呆地复述后半句“正在发脾气……”。
洛行之一进去就被枕头砸了个满怀。
庄黎醒来时后脑勺仍在隐隐作痛,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洛行之给劫了。再一看周遭环境,自己竟不知何时回到了这里。她讨厌无法掌控的局势,而承接怒火首先遭殃的便是胡军医……
洛行之搂住枕头,尽管这让他看上去十分怪异:“是我不对,先前不该冤枉你,这次也不该不经你同意就将你草莽带回。但眼下局势正是紧张,你忍心放任将士自流死在敌人刀下吗?也罢,我不做强求,何去何从你自己拿捏。”洛行之佯装漫不经心,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庄黎不顾往日情分执意要走。但庄黎从背后扯住了行之腕子,顿了又顿,道:“我留下便是。”
洛行之却突然转身搂住了庄黎。
洛行之近来给庄黎带来了太多意料之外,但那一次也没有这次的冲击来得强烈,两人靠得太近了,近得庄黎能听见洛行之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而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她的心脏也猛然加速跳动起来。
洛行之说——庄黎,你要不要嫁作我之正妻?
庄黎沉默良久,红着眼眶应允。却抬手狠狠揪住了洛行之的耳朵“怎么?你还想纳妾不成!”
……
洛行之不信劳什子良辰吉日,婚礼当然是越早越好!
哪日月朗星稀,惠风和畅。军中升起了巨大的篝火,打猎而来的肉类经过处理串上木棍开始烘烤,大家齐声唱起雄状的边塞曲子,歌声嘹亮而悠长。庄黎坐在主位上,未施粉黛也没有凤冠霞帔,和她所预料的婚礼相差甚远,但她依旧十分开心。
将士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声玩笑、纵情欢乐。
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所有想去闹洞房的都被洛行之连恐带吓唬走。
至于夜深时的帐内,自然一室旖旎。
而庄黎也因这段日子所立战功赫赫,在洛行之的推举、战士们的支持下几乎是无异议封举为第一校尉。
……
自婚礼过后半月有余的一日夜晚,洛行之握着庄黎的手教她写字。洛行之的字同他本人一般英气,庄黎对此向来钦佩。
正在这时,帐外一阵窸窣之声,两个警觉的人凝眉相视,悄无声息摸出室外,就背后包抄了在马篷旁忙碌的身影。
“哎哟!”洛行之擒住那人,顺势提起,便听得一声娇呼,唬得他险些将人甩出,再借光一看,竟是个十多岁的丫头,手里还提着半桶马奶。
这还是庄黎第一次在边塞看到相同性别的小姑娘,确认对方没有伤害性后便让行之放人,带入帐内细细盘问。
小姑娘一提这便抹起了眼泪,哽咽着告诉庄黎自己姓名,父母因战乱死去只剩自己侥幸存活。
庄黎行善,将其收留,传授格斗之术。王思梦根骨极佳,虽然起步较晚进步也十分可观。
洛行止也在朝夕相处间由一开始的反感转变为善待。
天气欲冷,将士们抓紧行军,比预期更早回到家乡,各自同家人团聚。
而洛行之与庄黎的首件要事自然是拜见君主。庄黎紧张得不行,洛行之倒是在旁嬉皮笑脸安抚着。好在君主贤良方正,面善至极,庄黎心境稍缓,随着洛行之落落大方行礼。但也没洛行之直呼君主大名的胆子。
其实庄黎方才便察觉君主对身后的王思梦兴趣颇浓,所以在他下令试图留下思梦时庄黎回头看了看王思梦,确认其没有抵触心理后欣然应允。
她也对这皇帝好奇得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