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难堪的夜晚。
聂砚修用这种近乎原始的粗暴的方式,在南芷原本就已破败不堪的人生上烙下了最耻辱的印记。
她冷到周身麻木,已经感受不到聂砚修施加在她身体上的疼痛,只是咬着唇,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非人的待遇。
“南芷,你得偿还……”
聂砚修贴着她的耳畔,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这都是你欠我的”
后背被抵在粗粝的墙上,南芷自喉间发出喑哑的如同濒死小兽一般的细小唔咽,聂砚修说她欠他的,可是她受的那些苦,又有谁来偿还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砚修终于停止。
南芷的意识已经渐渐的涣散抽离。
聂砚修放开她,她当即便如破败的娃娃一般,抵着墙滑坐在墙角下面。
地上是一滩油腻腻的泥污,南芷一袭白色的吊带,身下的裙摆也满是褶皱,她就这么坐在那里,面色白如纸,连嘴唇都隐隐发白。
她胸口有细微的喘息,良久,她才恢复了一些气力,仰起头,看着西装革履的聂砚修,
“聂总口味可真重”
她神情淡淡,连讥讽都没有。
却足以让聂砚修心碎。
他已经开始后悔。
想到南芷曾经路过泥潭,都会撒娇的伸出手,要他抱她过去。
可是如今,她跌坐在油腻肮脏的后巷里,狼狈不堪。
甚至于,这不堪,还是他造成的。
聂砚修对南芷的感情实在是过于矛盾,以至于他总是一边坚硬如铁,一边心慈手软。
他本想拂袖离去,奈何却做不到。
叹一口气,终于是跟自己妥协,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拉南芷起来。
然而看着面前一双指节修长的手,南芷却拒绝了。
她踉踉跄跄的,想要自己扶墙站起来,可她仅剩的力气,却连这微乎其微的尊严都不让她拥有。
聂砚修到底还是忍不住,一把夹住南芷腋下,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这是一个足够温暖的怀抱,但也仅限于身体上的温暖而已。
心里面早就结成了冰,任凭怎样温暖的怀抱,都无法融化。
“对不起,我……”
聂砚修沉闷的声音传入耳畔,似乎是懊恼,但更像是摇摆不定的孩子气。
亡羊补牢,可笑至极。
南芷甚至还努力的笑了笑,
“聂砚修”
她温顺的叫着他的名字,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怎么不去死啊”
她总是有办法,让聂砚修在顷刻之间就变得手足无措。
心里面无法言说的情绪,化成紧紧的拥抱,聂砚修牢牢的抱紧南芷,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找了附近的酒店,前台服务生像是见惯了像他们这样搂抱着来开房的情侣,连眼都不抬,
“身份证,两个人的都要”
可南芷今天出门,根本就没带身份证。
聂砚修默不作声的又抱着她往外走,
“回我家好不好”
他柔声细语的问南芷。
南芷疲惫极了,此时此刻只想找一个温暖的衾被将自己包裹完整,反正已经这样了,还在乎去他家里面吗?
她破罐子破摔,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幸而聂砚修的住处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开车不过十几分钟。
“到了,下车吧……”
聂砚修自顾自的去解安全带,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南芷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已经睡着了。
黑夜的光透过车窗玻璃斑驳的折射在她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聂砚修觉得,她就像是幻影,自己只要伸手触碰,她就会全然消失掉。
在美国的时候,他时常做这样的梦,南芷坐在副驾驶,与他相视一笑,可是顷刻间,她就化为乌有。
那样的日子太难熬,以至于他在此时,此刻,也顿生出一种如同虚幻的错觉。
缓缓地伸出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还好,这一次,是真的。
本来也睡的不深,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南芷醒了过来。
聂砚修眼里的柔情来不及收回,他像个被抓个正着的窃贼一般,匆匆收回目光,却为时已晚。
“咳咳”
他掩饰性的咳嗽两声,
“下车吧”
聂砚修将南芷带进房间,南芷裹在厚厚的被子里面,他就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期间南芷接到了两个人的电话,一个是Alex的,他问她去了哪里。
“我临时有事,就先走了”
她谎话说的从善如流,Alex就也没再多问。
另一个,是林晗的。
手机铃声响了许久,南芷才犹豫着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南芷妈妈”
却不是林晗,而是多多,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不好意思呀多多,我临时有点事……”
多多这边开着免提,林晗也在一旁听着,
“那你还回来吗?”
多多又问。
“今晚不回去了哦,你让悦悦爸爸接电话”
林晗接过手机,
“喂,南芷”
“抱歉,今天年会,大家玩的有点晚”
她仔仔细细的组织说说辞,
“我照顾一位喝醉的女同事在酒店留宿,多多要麻烦你照顾了”
“小事情”
林晗淡淡的笑了,
“你早点休息,有事情记得跟我联络”
挂了电话,南芷问对面如同泥塑一般的聂砚修,
“你还不走吗?”
聂砚修挑了挑眉,
“我为什么要走?”
他反问的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南芷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说辞反驳。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南芷身心俱疲,
“那你有本事,就在这儿坐一个晚上”
她负气的将被子盖过头,就再也不理聂砚修。
谁想到,聂砚修还就真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个晚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南芷正在做一个美梦。
梦里她开着吉普车,徜徉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然后,她就被闹铃叫醒了。
虽然休假已经开始,可是她却忘记关掉工作日的闹铃。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对面沙发上,睡的东倒西歪的陆景行。
像个傻子一样。
南芷心里想着,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看到聂砚修的时候,会如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