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的时间晚,聂砚修要送南芷回家,她也没推辞。
毕竟这个时间点,打车也挺贵了。
而且,她本来就是被聂砚修“要挟”才来的。
聂砚修今天开的依然是卡宴,却是跟之前不同的款型,外形简约的银灰色,乍一看,跟路上跑的那些十几万的SUV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车停在路边,交钱的时候跟泊车的大爷跟他闲聊,
“这车挺贵的吧,起码得二十几万吧”
“整车下来二十三万呢”
他煞有介事,
“老婆本都贴进去了一半”
南芷本来在旁边笑吟吟的看戏,说到这儿,大爷突然回过头看她一眼,
“你这媳妇儿,一看就贤惠”
聂砚修乐的直点头,
“是贤惠,特别贤惠”
上了车,聂砚修还是止不住乐。
南芷摸了摸鼻子,
“有那么好笑吗?”
“不好笑”
聂砚修说,
“那你乐什么”
南芷摸了摸嘴角,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笑的。
摇摇头,
“你这车二十几万吗?怎么随口胡诌呢”
“看大爷可爱呗”
他一脸漫不经心的语气,
“他还说你贤惠呢”
聂砚修借机仔仔细细的盯着南芷的脸看半天,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切”
南芷嗤之以鼻,
“那是人大爷有眼光,你眼瞎”
两个人逗着嘴,多少找回点亲近感。
南芷最早见到的聂砚修,可不是这样一副生动的面孔。
那时候他十五岁,穿着洗的发黄的白衬衫,领口和袖口都是细小的破口。
明明是白齿青眉的少年人,却紧绷着一张脸,眉头间皱成个川字装深沉。
那时候,南芷是高高在上的,跟着父亲的公司去贫困地区做慈善的心地善良的富家女,而聂砚修,则是接受资助,上台领救济金的困难少年。
其他人都是笑嘻嘻的一张脸,唯有他,看上去像被侵犯了尊严一般。
南芷对长得好看的人天然有一种亲近的心理,更别说聂砚修站在那里,天然的就是一道风景。
少年不卑不亢,既不像其他人一样叫她姐姐,也不像公司的其他人一样对她众星捧月。
南芷受惯了追捧,甫一遇到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反而是让她注意到了他。
心里忽然就生了主意,走过去,
“你要是不叫我姐姐,我就把你从救济金的名单上划去”
那时候她是被父亲娇惯的大小姐,尚不懂得人间疾苦,也不懂得去照顾一个十五岁少年的颜面。
她只是单纯的,恶趣味的想要捉弄他。
少年听了她的话,幽深的如同小松鼠一般黑亮的瞳仁里,写满了南芷看不懂的顽固。
他将嘴唇抿成一线,
“那我下去就是了”
他说着就要走,转身,单薄的背脊在阳光下,让南芷恍生出一种极其孱弱的错觉。
鬼使神差的拉住了他,南芷又跟他嬉皮笑脸,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啊,我跟你开玩笑呢”
至于究竟是不是玩笑,已经不重要。
他们曾经的身份是如此的悬殊,悬殊到,就连聂砚修自己,也觉得,南芷能给他青眼,是一种格外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