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总算知道，为何你勤学苦练到四十九岁，才突破高阶第九层，而我不过才二十六岁，便已是中阶后期了吧？”
这声音显然是东岑的，此刻早没了人前的谦恭稳重，语气变得嚣张狂妄。
苗芊芊心想，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然后，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苗芊芊也有点好奇，也想知道为何楚院练了大半辈子才冲破高阶，而身为晚辈的东岑二十六岁年纪轻轻就即将达到高阶。
记得大师兄曾说过，若非身有仙缘，或极高的天赋，普通人根本不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内突破中阶进入高阶。
所以说，楚院是脚踏实地的普通人，修到四十九岁到高阶后期，实属正常。
然而有句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楚院碰上座下高天赋的大弟子，这般的对比俨然是一种羞辱，楚院怕是气得要呕血。
东岑瞧着被禁锢于铁索之间，颓败无力的老家伙，心中别提有多畅快，“就你这样的普通人，拿什么跟我争？掌院之位，迟早落入我手中！”
身形干瘦，状态如枯败的野草，形貌狼狈的楚西风气得嘴唇抖动，忽然倾身，朝东岑的面孔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东岑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一拳便往楚西风的腹部击去，力道之大，生生击得他吐出了血。
看他身子残败如飘絮，整个人无力，摇摇欲坠，偏被铁索勒住，不能倒下，被迫吊着。
东岑拿帕子抹去脸上的臭口水，目光阴森地盯着楚西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楚西风苟延残喘，气若游丝，含恨骂道：“……畜牲！”
东岑冷笑，“死到临头，还有力气谩骂。你放心，好歹曾经师徒一场，我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难为他还记得他们是师徒关系。楚西风虎目圆瞪，“若无上头命令，你、你敢擅自杀我？”
要有上头的授意，才能决定楚西风的生死，这也正是东岑不能明白的。
明明楚西风犯了罪，革除其掌院的职位，并且将他囚于无涯洞，却始终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丝毫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东岑起初不懂，现在隐隐有点明白了，一定是楚西风这老东西身上还有利用的价值。
“老东西，告诉我你藏着什么了！”东岑捏住他的脸，“你若告知，我可饶你狗命！”
楚西风口中含着血，咧嘴笑着，笑容极具嘲讽，“你不配知道。”
“找、死！”东岑被彻底激怒，从牙缝中挤出二字，抡掌便要拍碎楚西风的天灵盖——
“手下留人！”关键时刻，一声娇叱暴喝，一身着碧衣灵动飘逸的女子骤然现身，适时阻拦。
正是苗芊芊。
东岑冷喝，“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眯眼打量她，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这眼神苗芊芊有点熟悉，像野狗碰到肉包子，苍蝇盯着肉，极其猥琐下流。
苗芊芊感觉汗毛竖起，鸡皮疙瘩能刮掉好几斤。
“我凭什么告诉你这无耻之徒，卑鄙小人？”苗芊芊今日闯了天罡山，私入无涯洞，还打算把楚院救出去，自然不可能留下姓名和来历，以免被秋后算账，或遭受追杀。
不再废话，她当即出手跟东岑打斗起来。
东岑早就知道她原来躲在洞口外面的藤蔓后，也存心要引她自投罗网，好一并收拾她。
可当她走近，距离拉近，看清她清丽秀美的脸蛋，娇俏玲珑的身躯，他便临时改变主意，他决定不杀灭她了，且留下她的小命，禁锢着她，拴在身边当禁脔。
有心放过她，不想这小东西泼辣得很，当下就朝他出手，招招凌厉，毫不留情。
东岑的功力和修为都在她之上，对付起她来，算是绰绰有余的。
腰身一侧，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当她的镰刀往他的腰部砍来，东岑一个灵活地回旋，反向扣住她左边肩膀。
苗芊芊左肩沉重，感觉使不上力气，她也不慌，出其不意地矮身使用旋风腿欲撂倒他。
“有意思，”东岑笑得很轻浮，蓦然擒住她的细腰，“够野，够烈，我喜欢。”
被轻薄了，苗芊芊眸中带怒，霎时拳脚相加。
而他宛如铜人一般，身上肌肉鼓起，乍一触碰跟石头一样硬，打不动，刀枪不入。
而他逗猫似的，欠扁地说道：“你倒是用刀砍我啊，看能不能砍伤我的半寸皮肉。”
苗芊芊才不受他的挑衅，复而抬腿，突袭他的裆/部。
东岑脸色一白，及时避开，额上有冷汗滴落，咬牙恨恨地瞪着苗芊芊，刚才差一点点就叫她踢中子孙根了！
好狠毒的女人。
苗芊芊深知那里是男人的致命之处，有点遗憾踢不中。
东岑现下对她是又喜欢又憎恨，不想跟她缠斗下去了，要她束手就擒。
“我观你对招敏捷，功底也扎实，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苗芊芊暗翻了个白眼。废话，十九岁就到中阶中期，论天赋谁比得过她？便是自傲的东岑，前途也远不如她来得更光明。
东岑诱哄道：“不如你做我的道侣，跟我一起修炼，我会多多指点你，助你早日得道成仙，然后你我便做一对快活神仙，携手遨游四海八荒……”说到这，他猛然扑了上来，袭向她的胸膛！
触及左胸，他手像被烫到一样，震惊于表，“你是凡人？！”
苗芊芊也震惊了，“原来你是妖？真怪不得！”怪不得没人品，没素质！
东岑更震惊了，惊觉她一定对天罡山的内情知晓不少，否则，换做一般人，绝对不可能怀疑他们天罡弟子是妖怪，更不会说出他是妖的结论！要知道他可是六大院派当中，最正直最严谨的阴阳院大弟子，未来掌院！
他心跳极快，警惕地盯着苗芊芊，脑中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出她会是什么来路。
罢了！现在不是怜惜美人，贪图美色的时候，这么一个小丫头，万不能让她跑出天罡山。“今日我就叫你知道，敢闯我无涯洞，便是有来无回，能进不能出！”
说罢，他便要放开手脚，使出绝招，置苗芊芊于死地。
苗芊芊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不能与其匹敌，是以不敢与他正面交锋，躲闪之余，伺机攻击。
但东岑一旦起了杀心，便不会留予她半丝攻击自己的机会。
因此，苗芊芊与他的对决，渐落下风，处于劣势。
“咳……天柱穴、天柱穴是他的弱点！”不想一旁半死不活的楚西风忽然出声，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吐得极其艰难。
东岑眼神阴鹫，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把这老家伙一掌拍死，送上西天。
他素来是个行动派，这么想着便立即去做了。
苗芊芊眼疾手快，抽出猪皮鞭套住东岑的腿，阻止他的行动。
楚西风刚才说的那句绝对正确，毕竟他可是这个无耻小人的师父，自然是万分了解他，知悉他的弱点。
是以，在套住东岑的大腿时，苗芊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冰珠（状似玻璃球）的东西打中他的项部。
位置很讲究，投暗器又需要一定的技巧，对着天柱穴并不容易一击而中。
显而易见，苗芊芊第一次没能打中准确位置，跑偏了些，她心下暗急，错失了第一次，可不一定会有第二次了。
正如她所想，东岑谨慎了很多，不再大意轻敌，他蓦然调头，饿狼捕羊似的，朝她攻击而来，“你这么想死，我便先把你这小贱人解决了！”
警铃大作，苗芊芊急出汗来，面上竭力镇定。当东岑腾空一跃，双掌击来，她不得已，举掌与他相抗。
以往觉得，同阶段不同层级的修为没差多少，如四舍五入算法。
今日她才彻底领教了一回，同阶段又如何，哪怕只隔一层级的差距，也是天渊之别。
中阶第九层的岑东，以碾压之势，完虐中阶第五层的苗芊芊！
东岑得意一笑，不断以强大内力压迫她，直到她再无法抵抗，他猛然收掌，苗芊芊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摔飞老远。
后背撞上坚硬厚实的石壁，这一撞好似要把她的五脏六腑撞碎了一样，疼痛得她差点当场晕厥。
苗芊芊求助的目光投向囚于铁索阵中的楚西风。
老前辈吐出一口浊气，看来，只能搬出一套本派系（阴阳院）的独门秘法了。
这独门秘法，历来传授于下一任掌院的，内门归属本派系的弟子亦无资格习得。
显然东岑是接受亲传的，因此他功力大涨，更是等闲人不能滴。
楚西风决定把这份秘法也授予苗芊芊，只盼她拥有与东岑那混账平分对抗的能力。
阴阳院的独门秘法包含两种，其中内功心法最为上乘，但时间有限，局势紧迫，根本无暇修炼心法。
楚西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口中念出另一种外功招式。
东岑愣住了，苗芊芊也呆住了。
须臾，东岑哈哈大笑，讥讽道：“老东西，你想教这来历不明的小妖女武学外功？你真是愚蠢，如此失策！你以为每个修习武学的人都能像我这般在短时间内快速上手，融会贯通，学以致用？真是笑掉大牙！”
苗芊芊有点呆滞地望着楚西风，这位前辈，确实有点失策了，她可不是天赋绝佳的人，一时半会可学不会另一派系的功法啊。
楚西风没管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闭上眼睛专注地念着他的外功口诀。
“身灵身滞，心静可制。可屈可伸，无力亦有力；退则进，进则退，身灵自如。左重右虚，上丢下顶，阴阳颠倒，黑白分明——”
苗芊芊立即醒悟过来，这必是阴阳院的上乘心法。这个她听说过，只要能把心法理解了，琢磨透了，再配合一招半式，便能获得致胜的机会。
她记性不错，方才把楚院的口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很快就记下了。她旋即一个鲤鱼打挺，抄起武器翻起身来。
“五岳疾风，形意无影；太极霹雳，蓄力点苍；五行奔雷，练气归神……”
那厢楚西风平静念诀，苗芊芊稍一琢磨，便能悟出个大概，于是飞掠欺上前，与东岑近身缠斗，招式半虚半实，章法缥缈，不为人识破，根据楚西风所授的心法，她很快将各式招数运用自如，打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可算跟强势的东岑打出平手。
东岑盛怒，耳边听着那老家伙不紧不慢地徐徐念诀，他当真把独门秘法传授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更可怕的是，这女子竟然能参透其中奥妙和玄机！
“速速受死！”终于把东岑逼到极端，他一鼓作气，举剑凝力劈向苗芊芊。
苗芊芊暗笑，早料到这厮沉不住气，逼急了便使用极端激进的手段。这会儿，她憋着大招等着他呢。
当他的剑往她的肩侧劈来时，苗芊芊扭身，故意卖了个破绽。
东岑眼睛充血般通红，义无反顾地刺来，暴喝一声：“去死吧！”
就是现在！
苗芊芊忽然仰身向下，从他高举的臂弯下疾速滑过。东岑欲转身砍她，她把握好精准算计的距离，一颗冰珠咻地一声弹到他颈项的天柱穴——
一个轻闷的声响，东岑浑身一僵，剧痛袭来，他身上过了电似的，他抖个不停，最后倒地不起。
他的身体僵着不动了，眼睛却是睁着的，像是死不瞑目的尸体，但苗芊芊清楚他没死，类似于暂时休克那种。
苗芊芊不敢多耽搁，丢下东岑不管了，三两步跃入铁索阵。
她站于阵前，望着衣衫褴褛，身体消瘦干枯，头发散乱的楚西风，“楚院，我如何才能将您救出？”
“这铁索阵倒也简单些，需取结阵人的血液涂抹阵心，便可破阵。”楚西风说话颇为吃力。
苗芊芊问：“结阵人是谁？”
“近在身边。”他吁出一口气，表情有点嫌恶，似是说那人的名字，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巴。
苗芊芊了悟，返回东岑的跟前，拔刀出鞘，切豆腐一样往他的手臂内侧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深浓的血流了出来。
许是方才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他体内真气溃乱，血液激涌，是以这血一刀划下去，血倒是流得又急又快，省时又省力。
苗芊芊掏出一个透明器皿，这器皿形状如管，手指一般粗。
她将器皿盛满了，便不需要东岑的血了。视线往他裤脚一扫，徒手撕开他的裤子，用那裂帛随便缠上他的伤口，算是止血。
走回牢房，将血洒在铁索的阵心。眼前红光一闪，束缚着楚西风的大小铁链顿时掉落在地上，楚西风重获自由。
苗芊芊有许多话要问他，但也知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目前逃出天罡山为首要。
“楚院可知下山的捷径？”正面山门是不能出去的了。
楚西风：“我知道无涯洞有一条通往翠壶内城的暗道。”
“您请——”苗芊芊让开一侧，请他走前面领路。
楚西风扑通跌倒在地上，颓败而无力地说：“小姑娘，我被灌了软筋散，浑身内力都使不出来，行走亦不便，需劳你扶着我。”
“额，好吧。”苗芊芊一边搀扶着他，一边往他所指引的方向走去，两个人很顺利地进入地下暗道。
地下暗道没有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都是习武练功之人，眼力极佳，夜能视物，但这位老前辈是受了重伤的，又中了软筋散，一身内功尽失，感官功能大大消退，与往昔不能比。
苗芊芊让他先坐下来休息会儿，而后取出一瓶灵饮递给他。
楚西风也没太跟她客气，一瓶灵饮下腹，身上的痛楚消减，稍稍恢复了点儿精神劲头。他看着苗芊芊，沉声说：“同师出天罡派，你倒是个好的。”
苗芊芊惊了惊，表面上不动声色，“您安能认得我？”
“你就是含光所收的那个关门弟子，姓苗的小姑娘。”
见他准确说出自己的身份，苗芊芊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暗惊奇，嘀咕道：“想不到我变了个样儿，还能被认出，真是奇怪。”
她的小声嘀咕传入他的耳朵，他低哼一身，严肃地说：“我总共见过你三面，即使第四次见面，你换了另一副模样，我亦是能认出你的。尔等年轻，爱美，喜鲜丽皮相，却不知美人在骨不在皮，一个人，最重要的是风骨，而不是皮相，忽略皮相看根骨，才是识人的最高界。”
苗芊芊嘴角抽了抽，这位前辈，还是不改爱好训诫年轻人的毛病啊，她从善如流道：“晚辈受教了。”
楚西风继续说：“若非知你是本派弟子，我便是到了生死攸关，也不会轻易将阴阳院的独门秘法传授于你。”话锋一转，对她赞许地颔首，“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天赋绝佳，那么快就把口诀参透，你是个不错的。”
苗芊芊不自然地挠了挠头，笑道：“运气，纯属运气好而已。”
楚西风收回视线，淡淡道：“是否运气成分，我心中有数。”
苗芊芊转移话题，“楚院何以被拘于此？天罡山……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你应该识穿了那混账是妖的事实。”他绝口不提曾经最重视的那个弟子的名字，他厌倦地闭上眼，沉默半晌，他才慢慢启口，“闻名天下，大名鼎鼎的天罡派，一众德高望重之辈，八成为妖。门下从大到小的千名弟子，九成是怪。可笑我在天罡山生存四十载，今日才知他们道貌岸然，阴险邪恶。”
究竟是过去的他们隐藏得太好，还是天下大乱，他们终于无所顾忌，不耐伪装？
“原来他们真的都是妖怪……”即便有所猜疑，如今得到确认，苗芊芊还是受到了打击。
楚西风看她一眼，“你比我幸运一些，养在门外，不受他们的蒙蔽，尚且有自我判断的能力，而我……而我直至四十年，才发现相处了大半辈子的，都是些邪魔妖怪。”他仰头苦笑。
苗芊芊很理解他，大半辈子都在天罡山生活，而那些师尊师长，师兄师弟，他早就视作敬爱的亲人。谁知有朝一日，幡然醒悟，他视作亲人友人的同门，却是一窝妖邪。
“这不能怪您，亦不是您识人不清，”苗芊芊安慰他，试图开导他，“他们能将天罡山发扬光大，名扬天下，让天下百姓对他们崇敬推广，想必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之处。他们姑且有能力骗过天下人，又如何会让你一眼识破呢？”
“你说得对，”楚西风点点头，语气充满痛恨，“天罡派上下一千多名弟子，包括六脉掌院，四大长老在内，亦融入了普通凡人，而我，便是那少数的普通人之一。”
是了，每年六脉学院都会对外告招新生，为天罡山注入新血液，招收的新生，全是凡夫俗子。
现今回想起来，每年的招生，不过是天罡派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当然，招生是真的，但能入门成为弟子却是困难的，需天赋异禀，或根骨新奇，一百个凡人当中，入选的不到五个人。
而阴阳院掌院楚西风，就是千里挑一的根骨奇佳。在山中苦练多年，终于四十岁达到高阶，九年期间冲到高阶八层，在凡人当中，可不就是天赋极佳的了？
苗芊芊由衷地敬佩他，楚西风只有百分之十的天赋，却有百分之九十的勤奋，因为努力，所以他成为一脉掌院，受门下弟子景仰。
但——私底下，他却受某些师长和弟子嘲笑。
含光师尊的嫡系大弟子祝青墨，年纪轻轻，就已达到后阶的高峰，更是天罡山上下千名弟子仰望的存在。
便是大师姐花芙蓉，亦是高阶后期。
而楚西风堂堂一脉掌院，人到中老年，才堪堪晋升高阶。
以前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明明他是有天赋的，又有毅力，勤奋刻苦，没有谁比他还要努力了，为什么九年以来，未能达到后阶，比祝青墨花芙蓉等小辈还不如。
他深深地质疑自己，为此郁结于心，甚至有一次差点走火入魔。
当皇城失守，天下大乱，一切东窗事发，他恍然惊觉，原来不是他天资愚钝，而是他们本来就不是同根同源的同类。
他是人，他们是妖，本质不同，造成这么大的差距，也属正常。
“您是天罡派的高层当中，唯一的一个凡人。”苗芊芊认真地说，“您已经很了不起了。”
楚西风表情释然，叹一声，“我也已经想通，无心攀比了，他们注定与我们不同，且是非一般的妖。”
提起这个，苗芊芊万分好奇，“楚院您可知，东岑是什么妖物？还有我们的……师尊，他的真身……又是什么？”
说起天罡派掌门人含光，苗芊芊的始终抱有一份迟疑。
楚西风这回算是饱经折磨，对天罡山的诸位，已没有该说不敢说了。“那混账是个山石变作的精怪，冷硬无情便是他的本质。除了他，其余人多是植物界草本系精灵，你的大师兄祝青墨，是为青竹，你的大师姐花芙蓉，则是水莲，排行最末的那个花紫萝，乃是紫藤精……而本派掌门人含光，乃是一棵修行万年的木中之王——檀木！”
信仰如山，稳固坚定，可此时此刻，犹如冲撞了巨物，轰然倒塌，寸寸粉碎。
苗芊芊踉跄着倒退两步，眼神惶然，为什么真相是这样的呢，为什么会是这样……
楚西风很平静，等着她慢慢接受现实真相。她现在的反应，如当初他听闻消息时一般无二。
苗芊芊失声道：“他们都是妖，可是他们一手创建的天罡派，名震天下的玄门第一派，却是个降妖除魔的所在啊！”
她想破脑袋，也无法理清其中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