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芊芊从来没见过猪会翻白眼,如今她见到了,就知道这货是不信她的话,还觉得她是骗它的。
芊芊有心解释,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一头猪解释的行为有点蠢,索性不再多说。
天色已晚,小瑛看自家小姐还穿着那身臭烘烘的脏衣服,忍无可忍地推她去浴室洗澡。
苗芊芊应了声,收拾换洗的新衣服进了浴室。回头,她吩咐,“把圆圆送到我房里去,它以后就跟我睡一个房间了,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要移动它。”
楼任风正咬着竹笼发泄情绪,乍一听到这话,弹跳起来。开什么玩笑,要他跟这个女人共处一室?他可是个如花似玉的美男子,万一半夜被这个丑丫头玷污了清白怎么办?
可惜他不会开口讲话,否则他一定骂苗芊芊不知羞耻!
楼任风兀自惊惶发愁着,浑然忘却此时此刻他只是一头猪,而且——
还是一头母猪……
而他也没想过,就算苗芊芊是个糙汉子,也不至于饥渴到对一头母猪行不可描述之事。
楼任风忽然闻到一股香气,状似女子沐浴后的清香。他狐疑地转过头,就看到那个被他称作“丑壮村姑”的女子披着月白睡袍掀帘而入。
她家虽富足,她的闺房也挺像模像样,但她的穿衣打扮真的是太土鳖了。
所以,楼任风乍一见到刚出浴的苗芊芊披一身简单的白袍,一时有几分惊艳。
楼任风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体。白日里,她的身材被宽大的粗麻布衫笼罩,看起来腰如桶粗。而这身白袍倒是清新脱俗,小麦色的肌肤也别有一番风情,尤其是她躺上了榻,衣领半敞时胸前隐隐透露的春色……
其实,她的身材不是强壮型的,只是肉体稍微结实些罢了,再加上她常年习武,身量也比寻常女子高一点。是以颇有壮实之嫌。
洗去白天粘在脸上的尘污,顿时呈现她清秀的面容。楼任风细细端详,美自然是算不上多美的,但也绝不丑陋。
这时,床上的人忽然爬起,开始解衣带,脱外袍,楼任风一惊,下意识背过身去。
心里骂骂咧咧,这女人怕是疯了,居然当着他一个男人的面宽衣解带!
他的猪耳朵十分灵敏,听觉是寻常人的两倍。所以,她脱衣引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此时在耳边放大了,听得他面红耳赤,忍不住捂上耳朵。
他并不知晓,苗芊芊素来都有裸睡的习惯。
苗芊芊不经意地抬头一瞥,就看到桌上的某只羞答答地背过身,又是捂耳朵捂眼睛的,不禁笑出声,想不到这猪还是个脸皮子薄的。
她觉得有趣,便走过去逗它,说:“都是雌性,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楼任风愕然,才想起圆圆这头香猪的性别是母的。他不确定地想,这样的话,他转过身来光明正大地看,也没关系了吧?
这么想着,他不由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具极有诱惑力的胴体,蜜一样的肤色色泽动人,令人口干舌燥。楼任风只觉有一股热气冲上脸颊,熏得他浑身滚烫。
苗芊芊犹未觉,把它从笼子里提出来,“夜里气温低,你待在这里怕是会着凉,不如跟我一个被窝睡吧。”
楼任风:!!!!!
他挣扎起来,欲逃离她的魔爪,不想他越是挣扎,苗芊芊的手臂越是收紧,让他挣脱不得。
苗芊芊一掌拍了圆圆的小肥臀,嘟囔道:“大晚上的还闹腾什么?快睡!”说完,就按住它的脑袋,搂入胸怀。
被强行按在怀里的楼任风深感无力,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力气居然不及她一个女人。
那股馨香愈发浓重了,他嗅了嗅,发现这股香味是从苗芊芊身上传来的,他循着那股味道,慢慢攀爬到她的胸前。
当视线触及那放大的傲人双峰,气血直冲脑门,鼻间一热,留下两管鼻血!
这女人的身材,真有料啊。他晕乎乎地想着。
苗芊芊呼吸均匀,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入睡的,楼任风瞄着她胸前的两团,神思涣散,耳边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他也睡着了。
翌日,苗芊芊醒来只觉得胸前稍稍胀痛,睁眼一看,就见怀中小猪睡得香甜,也不知道这货做了什么美梦,短短圆圆的嘴巴张开着,口水往下流。目光再往下移,就看到它两只胖猪蹄居然踩在她的两团/肉/包上!
苗芊芊皱了皱眉,将猪蹄拨开,暗想它睡姿如此差,明晚可不能再与它同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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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是好吃懒睡的,直到日上三竿,楼任风才醒来。这一觉他睡得极好,醒来精神气爽,对于眼下身处的环境,也没觉得多糟糕了。
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楼任风忽然生出一种“做一头猪”也不错的错觉。
这时候,苗大鸿和一个婆子风风火火地走来。楼任风眼尖,看见婆子手上端着萝卜丝西红柿等蔬菜,然后搁在他面前。
楼任风其实挺嫌弃这些东西的,想他还做人……咳,还在楼府的时候,山珍海味吃之不尽,美味佳肴吃着都觉得厌倦,而现在他居然沦落到吃猪食……罢了,他现在也不是什么贵公子了,已是一头猪,所以不吃猪食,还能吃什么?
何况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现在也饿了,便低头把蔬菜全吃了。
婆子在一旁看得新奇,笑着对苗大鸿说:“听说小姐昨天给圆圆喂了各种猪食,它都不吃。而老爷今儿个弄了蔬菜,就全被吃光了,还是老爷有办法!”
苗大鸿得意,“那是当然。芊芊那丫头不晓得这香猪跟家猪是不同的品种,自然不爱吃家猪的食物。”说着,他蹲下身来,拍拍小猪的粉嫩的背脊,笑得憨厚,“吃多点,胖起来才有肉,到时就可以宰了。”
楼任风蓦然听到这句话,喉咙一噎,被满嘴的土豆块呛到。他抬眼,怒目而视。
苗老头好大的狗胆,竟想吃他的肉!
婆子想起苗芊芊对圆圆的喜爱,小声问道:“老爷,您若把它宰了,小姐恐怕会生气的……”
“呔,”苗大鸿摆手,“她不懂香猪的肉质有多鲜嫩,清蒸之后蘸点辣酱,再撒些葱油,绝对是世间难得一品的美味。等芊芊尝了一口,就知道猪肉的香口,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婆子笑赞:“老爷英明!”
楼任风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怒瞪苗大鸿,牙齿磨地咔咔响,这该死的老匹夫,当真放肆!
苗大鸿当然是读不懂他的眼神的,见这小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误以为他还想再吃。
苗大鸿乐呵,拍拍香猪的脑袋,“别急,厨房还有很多蔬果,待我再去取一些来。”
看着苗大鸿离去的背影,楼任风气得眼睛几欲喷火,同时也有点恨自己的松懈,还以为苗芊芊如此宠爱他,他就是安全的。哪里知道苗老头暗搓搓想要吃了他!
还有,他要收回刚才那句话,什么“做一头猪还不错”,简直是苦逼又危险!
不行,他要逃离这里,他要回到相府!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他连从笼子逃脱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逃出苗府这座大宅院?
楼任风忧伤想哭,想他自幼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长大后又是京城贵圈的一霸,人人敬畏他,讨好他,为他鞍前马后。
天有不测风云,谁料想他一朝变作下等牲畜,被关在笼子里,性命难保?
楼任风无法想象自己会惨死屠刀之下,尸身被呈上餐桌,最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
他越想越悲伤,以至于苗芊芊甫一出现,就看到他眼眶通红,双目水雾模糊,眼泪欲坠未坠,这一副可怜的模样,瞧得芊芊心一揪一揪的。
她赶紧把他放出来,抱在怀里柔声轻哄。
苗芊芊心里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奇,她从来都不亲近动物的,因为国道中落,妖魔横行,许多动物都有精怪之嫌,她见之便杀,毫不留情。而现在,她却对一头通人性的香猪宠爱有加,对着它总是很容易心软。
这于她的捉妖之道,怕不是什么有利之事。
苗芊芊自顾思虑着,浑然不觉手中的香猪突然一挣,跳出她的手掌心。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追去。
楼任风红着眼,姿态决绝地朝前面的鱼塘奔去,一头扎进水中。
身子开始下沉,他惶然地闭上眼。脑中的想法却很坚定,作为名门贵族的子弟,他宁死也不苟活!
碧绿的池水铺天盖地的将他包围,他下意识地蹬腿扑腾,厚重的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来,难受得快要死掉。
楼任风在这一刻感到无比地悲壮,为自己的壮举感到感动。
如此这般,就算到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多少有点脸面吧?
意志渐渐模糊,忽而听到扑通一个落水声,有人跳了下来,强劲有力的手臂将他重新捞起,托出水面。
本来已适应了昏暗,突然又重见光明,楼任风对上一张担忧的脸,顿时不顾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信条,忍无可忍地哭了起来。
苗芊芊与一干围观的家丁丫鬟都懵了,猪居然还会流泪哭泣,即便再通人性,如此也太过了点儿。
小瑛靠近苗芊芊,怯怯地问道:“小姐,这猪不会是个妖怪吧?”
其他人一听这话,顿觉有理,忙不迭撤退几步。
苗芊芊摇头,“不可能是妖怪。”她闻不到妖气,也感觉不到香猪体内有内丹的存在,所以断不可能是成精的猪。
自从圆圆跳水被救起之后,芊芊就发现它不爱吃东西,似乎是要绝食。联想到它初入苗府时的抵触,还有昨天不顾危险死活要跳入池塘的行为,苗芊芊瞬间明白,它是宁死也不要继续留在苗府被饲养。
芊芊望着恹恹无精打采的香猪,做了一个决定,“圆圆,你既然不愿意跟着我,那么我就把你送回蔡府的少奶奶身边,你看可好?”
她话音刚落,小猪一震,然后拼命地摇头表达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