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墨回来后,苗芊芊立即把客栈的所闻告诉他,然后凛然说道:“师兄,咱们去捉妖吧!”
祝青墨看着她浑身正气,低头轻笑一声,随后沉吟着说道:“芊芊,这里是河西……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该到雷州了,不能在这儿耽误。”
苗芊芊一滞,“师兄的意思,是不管河西的事吗。可我们的身份是捉妖师,为河西市除害,也是正义啊。”
难不成,河西的妖怪不是妖怪,雷州的妖怪就是妖怪了?莫非,妖怪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河西的妖怪不配他们出手捉拿?
祝青墨看她神色不对,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师兄能眼睁睁看着妖怪在河西纵行恶事,害得河西的百姓无安生日子吗?”苗芊芊义正言辞,气度浩然,“既然我们经过河西,路遇不平,当拔刀相助才是!只是解决一个妖怪,又不费事儿,不会耽误咱们多少时间的。”
祝青墨见她如此坚持,无奈只好同意,“好吧,那咱们今晚,速战速决。若是那妖物难以处置,咱们就不管了可好?”
苗芊芊知他不想在河西逗留多日,明天一早就要启程。虽然时间紧迫,但以师兄和自己的功力,处理一只会“喷火的妖怪”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不用多久就能消灭。
祝青墨将她眉宇间的思量看在眼中,心下摇头叹气,他在这世间纵横多年,见到形形色色的妖物,恐怕比她平生所见到的人还要多。
这位师妹,自小就富养在京城,没经历过人间的疾苦。虽然她有点武功,在京中杀除的妖物也算不少,但那些妖物……都是些低级的,修炼五百年以下的弱妖。她初出茅庐,第一次离京来到妖气弥漫的外界,确然是不知所谓了,但他不怪她,能体谅她。
“芊芊真是个纯善正义的好姑娘呢。”他抬手抚摸她的鬓发。
苗芊芊有点不自在,朝他讪笑着。
“你回去准备吧,今晚随我出行。”
“是!”她声音清脆。
当月上中空,这时夜色已深,天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来,宁静的村庄里,人们已经陷入梦中,只有柴门前的黄狗偶尔传来几声吠叫。
临近子时,人间万籁俱寂。这是邪魅出来作乱的最佳时间。
苗芊芊穿着黑色夜行衣,随着师兄飞过山峦,面对满目郁郁墨绿的阴森山林,心中既害怕,又兴奋。手按在自己腰间的镰刀上,跃跃欲试。
祝青墨亦是一身黑色,不过他身姿翩然,自然不像苗芊芊,把一身黑衣穿出了夜半做贼的气质……
他身上的黑袍是丝质的,轻薄清透,月色下,光华灼灼,一看就不是什么人间凡品。
祝青墨负手于身后,长发随风飞舞,气度超然,他回眸看了苗芊芊一眼,笑问:“如果害怕,尽管躲到我身后来。”
“有师兄在,我不怕。”芊芊大声说着,却还是往他身后躲。
祝青墨:“……”
说话间,忽然看见黑压压的山林中,闪现一盏耀眼的火光。
师兄妹二人凝神看去,忽闻一个难听的歌喉穿过重重酸枣树清晰飘来——
“我是一只小鸡,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我从草原来,温暖你心怀。不变我的情,那天蓝的爱~”
苗芊芊:……
祝青墨:……
究竟是谁,在唱这么辣鸡的歌儿?还有那嗓音,粗嘎尖利,巨难听!
苗祝两人翻过山头,接近了那片酸枣林,于是,看到了以下场景——
月光下,一只小黄鸡浑身散发着橘亮暖光,美丽且优雅,抱着衣衫在清粼粼的小溪边洗衣服,又尖又短的鸡嘴儿张张合合,放出难听的歌声。
“什么玩意儿……”苗芊芊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会说话会唱歌的鸡。不对,它绝不是寻常的鸡,一定是个妖怪!
于是,她唰地拔出腰间的镰刀,向那犹在欢快唱歌的蠢鸡冲刺而去。
“鸡精,吃我一刀!”
猝不及防听到人声,小黄鸡吓得发出叽叽的声音,抱着湿哒哒的衣服急速闪开,躲过突如其来的刀刃。
“你……你是谁?”小黄鸡吓白了脸儿,尖着嗓音惊惧地问道。
“天罡派捉妖弟子苗芊芊!”这是她第一次在外报出自己的门派名号,一股自豪感从心间油然而生。“少废话,拿精丹来!”
眼看她的镰刀横空劈来,小黄鸡躲避不及,急得叽叽直叫。不料一粒水光珠弹来,直接把镰刀给弹开了,跌落在草地上。
“师兄!?”苗芊芊蹙起双眉,惊疑地看着祝青墨。
小黄鸡看清是一个美男子救了它,张开双翅,屁颠颠地往他腿上扑来,祝青墨身形一闪,那家伙便扑了个空,摔了一个鸡啃屎。
它倒不气馁,重新起来,双眼晶亮,仰视着祝青墨,“多谢公子救了人家。从今以后,你就是人家的救命恩人了~”
苗芊芊看它羞答答的样子,胃部一阵不适,恨不得将这恶心人的东西一脚踢开。
转头看向祝青墨,“师兄为何阻我杀了这妖怪?”
“你才是妖怪!你爹你妈你姐你妹你哥你弟都是妖怪!”小黄鸡听到她的话,顿时跳脚了,两只圆瞪瞪的眼睛盛满怒气,“人家是方块山的精灵,不是妖怪!”
苗芊芊听它那声骂,不由生气,又要提刀。祝青墨按住她的手,轻声道:“芊芊,它不是妖怪,还请手下留情。”
“不是妖怪?”苗芊芊讶异,双眼瞅着那表情萌贱的小黄鸡,不禁思索,“会说话,还会唱歌,还挺有个性……居然不是妖怪?”
“都说我不是了!”小黄鸡叉腰,大眼瞪着她,“坐不更姓,行不改名。人家是洗衣鸡!”
“呃……洗衣鸡……”苗芊芊懵。
祝青墨则一眼看出它是大自然孕育出来的奇物,除了……技能奇怪了些,整体是凡身肉胎,绝不是妖怪。
他瞧着它脚下的木盆上和湿衣衫,徐徐开口:“洗衣鸡,莫非你的技能便是洗衣服?”
说到自己的技能,它十分骄傲,“是的,一天之中,我能洗一百盆衣服!”
苗芊芊:“……”这是什么奇怪的技能。
祝青墨身形不动,继续问:“能洗干净吗?”
“当然!若不干净,山底下的那些贵人,怎么还敢付钱把衣服丢给我洗?”
苗芊芊暗暗腹诽,你一个妖不妖,鸡不鸡的东西,竟还要赚钱?
“你肯不肯跟在我身边,为我所用?”祝青墨眉目温柔,即便提出这种让人不太欢喜的要求,也丝毫不觉得反感。
小黄鸡摸着脑袋犹豫了一会儿,咬牙应下,“好吧,看在你的救命之恩的份上,我答应你!”
祝青墨似松了口气,为小黄鸡的点头答应欢欣不已,转头对苗芊芊道:“芊芊,有了洗衣鸡,这一路上,终于不用自己手洗衣服了。”
闻言,苗芊芊也露出笑意,同意地点头。
小黄鸡:“……”请问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对了,你既在这座山上生活已久,可知河西的火烧是怎么回事?”
祝青墨问完,苗芊芊接着问:“可是这一带出现了会喷火的妖怪?”
话落,小黄鸡叫道:“不是喷火的妖怪,它叫狏即。”
祝青墨诧异,了然,“原来是狏即。”
“师兄认得这种妖物?”
“它亦不属妖,而是深山中的一种异兽。我曾在古书上看到关于它的记载,它原出生在东边的鲜山中,成年后它便会下山,离开鲜山,四处游走。它在哪个地方出现,便会发生火灾。”
“什么?”苗芊芊震惊了,“走到哪里,都会发生火灾,这么说,它就是一只行走的火山?”
她不禁焦急,“师兄,咱们得赶紧把它捕捉,免得它到处制造危险!”
祝青墨蹙眉,“它是走兽,据说可日行千里,恐怕难以捕获。”
苗芊芊灵机一动,“咱们可以传讯到天罡山,请花师姐帮忙。”大师姐花芙蓉,最擅追踪术。请她出手,定能捉住这万恶的狏即。
祝青墨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心中隐有顾虑,那种灾兽长嘴会喷火,喷出的火焰长达数十米,根本难以近身。而他……恰恰最是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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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小黄鸡形象参考“鹦鹉兄弟”卡通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