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夫宴跟随周掌柜匆匆离去，灵竹叹了口气。
一旁墨书见状，忙笑道：“姑娘，那咱们就先回府吧，等公子办完事，得了空肯定会再带姑娘出来玩的。”
可灵竹心性年幼，本就贪玩，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一趟，又怎会乐意无功而返。于是她站在原地默默抠了一会儿手指后，不由心思一转，竟是悠闲的就在街上逛了起来。
墨书忙道：“灵竹姑娘……”
灵竹不由一边拿起小摊上的面具玩，一边鬼机灵的笑道：“墨书，楚哥哥只说叫你陪我回去，可没规定我们要怎么回去，对不对？那我们就走着回去，顺便逛逛这长街的景色，不是两全其美吗？”
墨书被她说得一怔，摸了摸后脑勺，竟然还觉得蛮有道理的样子：“可是小侯爷他……”
灵竹嬉笑：“哎呀墨书，你不要太古板嘛，我就是随便逛逛，而且侯夫人她那么喜欢我，我也想要给她挑个礼物带回去呢。对了，你说夫人她喜欢什么呢，首饰？书画？还是衣裳呀……”
说着，便索性推着墨书往前走。
今日因为并不是集市的日子，所以街上人并不算特别多。墨书也才得以放下心来，跟在灵竹身后任她闲逛一会儿，并时不时的念叨几句：“这个不好，夫人不喜欢珠钗。这个也不好，夫人向来只爱白瓷瓶，不爱这些带花纹的瓶子。这个……这个还不错吧，质地尚可，就是玉色略深了些，看起来有些廉价。”
灵竹就这样挑了一路后，简直被墨书吐槽的万分气馁。好在墨书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看灵竹心情低落，便也不卖关子逗她了，直接带她去茶室买了两罐上好的碧螺春，让她带回去给侯夫人做见面礼。
灵竹这才高兴的抱了茶罐打算回府。
可两个人谁也没想到就那么凑巧，竟会在路上遇到刚开的奴市。原本刚才还不甚热闹的大街上，顿时被看热闹的人群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灵竹好奇的探了身子进去，只见这奴市地方不大，但却站了一排约莫七八个美貌如花的女子。
女子们被众人围观着，都不由露出或屈辱或隐忍的表情，可见并不是真正奴籍出身之人。更甚者，那最末尾的一个女子边上还站着个年纪尚小的小女孩，女孩怯生生的偎着母亲，虽然脸上染了些脏污，但手脚看起来细皮嫩肉，显然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果然，只听那旁边的牙婆笑说道：“各位快都来看看，这些个可真正都是贵人出身的，不但相貌俊俏，更是琴棋书画、厨艺女工样样精通，买回去当个通房丫头或者侍妾之流，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再不济就是当个使唤丫头、厨娘，那也划算得很哩！”
这牙婆显然在即翼城是有几分知名度的，话一出口，便有旁边相熟的男子朝她打趣：“桂嫂，可不止这些吧，我看哪，除了能当通房和侍妾，还能喜当爹哩，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闻言，一时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自然便是那带着个孩子的女子说的了，女子闻言，不由下意识的将小女孩往怀中搂了搂，好看的樱唇微微抿了抿，神情却是越发冷淡起来。
此时，又有对这些美貌女奴颇感兴趣的，便顺着话问道：“那桂嫂，这买一个回去要多少钱？”
“哎哟原来是马公子。”那牙婆见了熟人，自然更乐，忙道，“只要二十两即可，二十两您就能领个美人回去了。”
这马公子从前也在牙婆这里买过好几个小妾，他家中富裕，二十两对他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大钱，于是马公子闻言，不由呵呵一笑，审视了几个美人后，便指了指中间一个娇小美人，道：“那就她了。这是现银，一手交契一手交货，桂嫂可点好了。”
桂嫂连忙接过马公子小厮递过来的钱袋，掂了掂后，笑道：“瞧公子这话说得，我还能不信你么？”说罢，已利落的将钱袋揣入了怀中，然后将那娇小美人送到马公子怀里，“那就恭喜公子抱得美人归了。”
马公子哈哈一笑，接过卖身契后，便揽着那娇小美人很快离去。有了成交记录，接下来的几个美人也都很快被卖了出去。唯独剩下那带着小女孩的女子，一直无人问津，看来是没人愿意喜当爹。
眼看天色已经有些昏黄，牙婆叹一口气，道：“如月，你说你何必非要带着这小丫头，就凭你这张脸蛋，没有这个小拖油瓶，我一定能给你找个好去处。可现在……哎。”
如月苦涩一笑：“桂嫂，多谢你了。但明丫是我的亲生女儿，叫我抛下她，我于心何忍呢？”
牙婆无奈的摇摇头，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去。这时，却有一个膘肥体胖的中年男子醉醺醺的走过来，他看了看如月漂亮的面孔，不由上手就摸了一把。
如月猛不防被轻薄，吓得吃了一惊，连忙去推那男子。男子却趁势拉住她的手，嘿嘿笑道：“美人的肌肤，真是如凝脂一般嫩滑。”
如月被他紧握着手，竟是丝毫动弹不得，疼得眼圈都红了。桂嫂见状，连忙拉了那男子，谄媚的讨好道：“这位爷，是看上了我们如月么？爷若是喜欢，就一手交钱一人交人吧，不多，就三十两银子。”
男子闻言，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价钱不太满意。但他微睁了色眯眯的醉眼，看见如月姣好的脸庞，又摸了摸手中细滑的肌肤，半晌，大笑道：“好，三十两就三十两，爷买了！”说罢，便从腰间掏出个钱袋扔给牙婆，“多出来的就算赏你了。”
牙婆微怔，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因此她才故意虚报了十两的价钱，想要令其退却，不料竟遇上个有钱的主，三十两说掏就掏。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牙婆很快抛下了对如月母亲的那丝同情，愈加讨好的道：“谢谢爷打赏，那这个美人就是爷的了。如月，还不快扶着点。”
如月脸色有些白，闻言，终究还是挪动两步扶住了男子，并示意身后的明丫也跟上。但男子瞥到跟着的明丫，却似乎很不高兴，站定道：“你就不用跟着了。”说罢，揽着如月就走。
明丫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一时全然不知所措。如月连忙道：“郎君，明丫……明丫是我的女儿！”
男子却只是不甚在意的道：“我知道，但是爷只买你，可不买拖油瓶。走走走，别废话了，赶紧回去，爷还要跟美人洞房呢。”
如月闻言，眼中含泪，立即挣脱了男子的手，小跑几步抱住了女儿：“不行，我绝不能和明丫分开。”
男子瞬间染上丝怒色，竟是直接狠狠的踹上如月心窝一脚：“贱人！爷买了你便是你的主子，你竟然反抗爷的命令！”说着，就伸出大手使劲去拽如月，“走，快给我走！”
如月被他踹得心口发疼，却仍是死也不放开明丫，明丫被吓得大哭出声，母女俩看起来甚是可怜。但牙嫂在一旁看着，也是无可奈何。
眼看着男子还想再踹，灵竹也顾不上墨书的劝阻，脱口就道：“住手！”
男子闻言，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见灵竹只是个小丫头，便瞪她一眼，恶狠狠地道：“这是老子的女人，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又算哪根葱，敢管爷的闲事！”
灵竹气得不轻，冲上去就挡在如月母女面前：“你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吗？如此欺辱个弱女子和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真没想到在人界，还真有你这种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
“呸，你个小丫头片子！本来爷不打算跟你一般见识，现在看来你可真是不识抬举……”说着，竟是扬手就想连灵竹一块打。
墨书连忙抬手捏住男子的手腕，疼得他啊啊直叫。男子气得本想大骂，但无意间眼睛一扫，看见墨书腰间的腰牌，竟是愣了一下。他连忙摇了摇醉醺醺的头，强自冷静下来想了想，再开口时分明已不见了刚才的硬气，而是急急的从牙婆手中夺过自己的钱袋：“老子不买了，钱还给我！”又瞪了瞪如月，“哼，算你走运！”
“嗳？爷，爷您别走啊！”眼见着到手的银子飞了，牙婆顿时转向灵竹，“你这丫头，搅人生意啊你！你现在赶走了我的买主，你得赔给我！”
灵竹不服：“赔就赔！这母女俩我买了！”
话音刚落，只见墨书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