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凡人越来越难相处了,真是喜怒无常。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周琴见我嘴角下沉,明显不开心的样子,凑到我跟前道:“不要跟区区凡人一般见识啦,今天我请客,你随便买。至于那臭狐狸嘛,就做一做苦力,帮你提东西如何?”说着,冲我眨了眨眼。
我看了看清禾,眼珠一转,连忙点头答应。
在街上转了一圈,什么香囊啦、绣鞋啦、风筝啦,呼呼啦啦甩了清禾一整个肩膀,令他叫苦不迭,但看我好不容易开心了,又不好扫我兴致,只得跟在我身后任劳任怨。
最后,我来到了一家铜镜摊,这里的铜镜与别处的铜镜有些不同,背面雕刻的全是民间传说中的神兽,我满目惊奇的挑选着,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个背面刻着我的真身的铜镜,虽然只有几分相似,但上面用字注明了:神兽白泽,寓意吉祥。
这明明说的就是我嘛,我当即袖子一甩,拿出一百两银票给那摊主:“这个镜子我要了。”
“姑娘,这镜子只卖一两银子,您这面值太大,我这找不开呀。”摊主为难的道。
“无妨无妨,不用找了。”我连连摆手。开玩笑,我堂堂神兽白泽的画像,自然是身价百倍了,怎么可能只值一两银子,传出去还不被其他神兽们笑掉大牙。
周琴张大嘴看我,一副家有败家女的心痛表情,我斜睨他一眼,他便乖乖的抬头看天去了。
摊主只好道:“既如此,这摊子上的东西便全归姑娘所有吧。”这摊主说着,从摊子下面拿出一把青伞来,“既已卖完,我便先回家吃饭了,姑娘拿完东西后,便将摊子留在这里即可。”
说完,竟真的拿着伞回家吃饭去了。
我:“……”看着这铜镜摊子,又看了看身上堆满了物品的清禾,吐了吐舌头。
清禾扶了扶额,无奈道:“我回头让人来取吧。”
我这才露出笑容,欢欢喜喜的拿出刚才看中镜子,正在揽镜自照时,忽的从镜子里看到一个黑衣人影,鬼鬼祟祟的藏身在不远处的纸伞摊后面。
我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用眼神向清禾示意,清禾会意,不动声色,我偷偷摸摸的走过去,顺手拿过边上的一个青竹筐,从纸伞摊另一边绕过去,就在他探头探脑找寻我的身影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筐罩在了他的脑袋上,接着便是一顿毒打。
“敢跟踪老娘,看我不打死你!”直到那黑衣人开口求饶,我才放过他。
结果,掀了筐子一看,那黑衣人竟是昨夜领我们前去城主府的重遥,也就是那个将我认成年兽的重遥。
“怎么是你?你跟踪我们做什么?”我惊讶的看着重遥。
重遥被打得鼻青脸肿,怯怯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却道:“我,我只是偶然看见你们,只有你们能逛街,我就不能逛吗?”
嘿,这小子居然死不认账,我叉腰看着他:“不承认,信不信我把你交到城主那里。”
“不要!”一听到城主两个字,重遥下意识的拒绝。
我奇怪的看着重遥,即使是在白天也依然是一身黑衣,虽然他生的极为好看,五官清俊貌堂堂,可性格憨厚,整个人看起来傻里傻气的,从他将我认成年兽的行为可见其心思单纯,这个谎撒的也太没有技术可言。
重遥嗫嚅了两下,还是开口道:“其实,其实我就是要告诉你们,这无忧城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你们要小心些。”
这又是从何说起?我们三人俱是一愣。
而就在我们愣神的功夫,重遥已经像条泥鳅般,从周琴的手中逃脱,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巷陌纵横的街道上了。
“葵姬,先回城主府再说吧。”清禾的表情有些严肃,似是在担忧什么。
那从昨夜开始便萦绕在我心头的不安感,又重新盘亘其上,我也没了再逛的兴致,三人便回到了城主府。
天将将擦黑,我便躺在床上入睡,因为知道今晚清禾要带我去看小玲珑,我生怕自己睡的太熟起不来,便想着早些睡,睡饱了半夜自然容易起来了。
可谁料我吃的太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时辰也没睡着,又怕晚上清禾若是喊不醒我便独自去,便偷偷摸摸地抱着被子摸到了清禾房中。
彼时,清禾还未回房,房中只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我闻出正是清禾平日里身上的味道,便吸了几口蹭到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只胳膊压醒的,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正对上的却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我揉了揉眼,竟是周琴这厮,我淡定的坐起身子,然后就看到了睡在最外面的清禾。
清禾素青色的外衣未脱卧于床上,周琴睡梦中一个翻身,一脚踹在清禾身上,边缘处的清禾便被踹到了床下。
清禾猛然惊醒,揉了揉屁股站起身来,正对上我清亮的眸子,我们四目相对,彼此皆是淡定。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心里想的是:按照话本来说,我和他同榻而眠,应该对他负责,可现在的问题是,中间还隔了个周琴,那么我是应该对周琴负责,还是应该对这臭狐狸负责呢?
清禾收回目光,不紧不慢的道:“你怎么在这里?”昨天他被城主拉着喝酒,不小心喝醉了,没想到醒来竟然是如此光景。
“唔,可能是走错房间了吧,这里的房间都长得一样。”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道,说完,越过周琴跳下床来,又装作不经意的转移话题,“现在什么时辰了,不是说今晚带我去看小玲珑的吗?”
“恩,现在刚好三更,你收拾一下我们就可以出发了。”清禾看我的眼神忽的暗了暗。
我连连摆手:“没事,不用收拾,反正大晚上的,又没人看我。”
说着,往身上瞟了一眼,这一瞟才觉出不对劲来,我的衣领什么时候拉得这么大,堪堪露出里面水红色的小衣一角,我怔愣一下,脸一红,慌忙把衣带重新系好。
“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清禾这才点了点头,伸手抚平了衣服上睡觉留下的褶皱,和清禾正要出门,却听到周琴的喊声:“喂喂,你们要去哪儿?”
无奈,我们只好带上周琴一起。
为了省劲,也为了防止被发现,我们直接借助天机镜查找青蝶的踪迹,来到了无忧城的一家善堂内。
这善堂本是以前城中一位大善人的府邸,大善人无儿无女,去世后这里便空下了,听官兵说那些得了瘟疫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统一诊治,并且杜绝亲人看望。
我从门缝里看过去,里面黑乎乎一片,什么都没看到,不禁疑惑的咦了一声。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扭头看了看清禾。
清禾也是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门缝,示意清禾看过去,周琴也是疑惑,是以贴着窗户缝看过去,这一看却看到了一只大眼睛。
“何方妖孽!”周琴一惊,吓得倒退了两步。
被周琴成为妖孽的人打开门走了出来,还拎着一盏灯笼,借着灯笼的光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位门房。
“我是妖孽?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我。”听这口气,这人似乎还沾沾自喜,再仔细一看,原来这门房生得尖嘴猴腮,不堪入目,怪不得听人说他是妖孽也欢喜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这里的人都哪里去了?不是说患了瘟疫的人都在这善堂里诊治吗?”
“你们是什么人?”门房挑眉打量着我们。
“我有朋友患了瘟疫,被官兵带到这里了,我是来探望她的。”我急忙道。
“瘟疫?探望?”那门房哂然一笑,“我说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患了瘟疫的人只有等死的份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什么意思你?”我没明白过来。
门房瞧了瞧我们几人严肃的脸色,看起来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正色道:“你们的朋友若是真患上了瘟疫,估计现在也差不多死了,瘟疫是不可能治好的,咱们这无忧城药物有限,怎么可能会浪费在明知不可能救活的人身上,要我说你们还是回去准备准备后事吧。”
说完,就提着灯笼离去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门房已经走远了。
“后事?那人刚才是这样说的吧?”我迷茫的看向清禾。
清禾脸上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呐呐无法回答。
周琴也是疑惑道:“那官兵当日确实是说得了瘟疫之人统一救治,城主不是也在场吗?臭狐狸你说话啊,是不是你的青蝶出了问题?”
“不可能。”清禾僵硬的摇了摇头。
我欢欢喜喜的出门,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城主府,好在并未被人发现端倪,只是我一回去便将自己锁到了房间里,临关门时,狠狠地剜了一眼清禾。
这件事都怪他,若不是他说有青蝶跟着小玲珑,若不是他说治病要紧,我绝对不会答应让那些官兵带走小玲珑,小玲珑生来胆小,如今也不知道被人弄到哪里去了,况且她还生着病灵力被封,我不敢去想小玲珑,只要一想到也许她正在某处喊着我的名字,我就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