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么容易就被吓到,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重遥说:“其实我是无意中撞破城主的秘密的,那日我给城主端茶,恰好听到他吩咐人,将全城患有瘟疫的人隔离起来,如今无忧城药草短缺,大多数都运往了前线,所以为了不传染给其他人,才这么做。对外却说是要统一救治,以稳定人心。”
“后来我跟随其中一个押送瘟疫患者的官兵,找到了山上那个地方,正在我发愁该如何解救这些人时,就遇到了你们,我自小能看到不寻常的事物,所以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刚好你们的朋友也被抓到了那里,我便想让你们知道这个秘密,看是否有解救之法。”
我舔舔有些干的嘴唇,反问道:“你那日跟踪我们,就是想告诉我们小玲珑的下落?”
重遥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我觉得你们贸然不会相信我,这才想着引你们前去。”
“原来如此,看不出来,你这小公子倒是挺有心机的。”我拊掌道,“你能看出我们并非人类,却还要将我们牵扯到这凡尘俗世中,又是意欲何为?”这呆头鹅,倒挺会转移话题,对自己什么身份全然不说,只重点说自己为何如此。
重遥呐呐道:“不是的,我哪有什么心机,只是想着你们神仙长得都是如此好看,自然心肠也好,我一介凡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你们帮忙,定能解救无忧城的瘟疫。”
小玲珑见我与重遥为难,挠了挠脑袋插话道:“葵姬,我也觉得无忧城的瘟疫有些奇怪,也许并不是一场普通的瘟疫。”
“不是普通的瘟疫,莫非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奇怪的问道。
小玲珑休息够了,从周琴的胸前钻出来,又化为粉嫩嫩的少女模样,她喝了口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同寻常,我问了许多得了瘟疫的病患,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每家每户都有人外出,或是被征兵,或是远行未归。葵姬,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有什么奇怪的?城主不也说了,近来无忧城人口凋零,年轻人外出保家卫国,只剩了老弱妇孺在城中吗?”
“哎呀,葵姬,你忘了我们是为何来无忧城的吗?”经她这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我们来无忧城,乃是因为昆仑图所指,幻兽及巳在无忧城附近出没,所以我们才来到无忧城,岂料刚来无忧城,小玲珑便患上了瘟疫,这才耽搁了正事。
“难道说是幻兽所为?”我狐疑问道。
清禾想了想开口:“现在当下之急是,知道这究竟是瘟疫,还是幻兽所造成的。”
“那不如去时间海里看一看吧。”我提议道。
小玲珑看了看长离道:“你是因为什么而得的瘟疫?”
长离晃了晃神,嘴角下沉:“我娘亲一个月前去世了。”
小玲珑一愣,赶紧捂住嘴巴,小声道:“对不起啊。”
长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小玲珑只好将目光放在阿鱼身上:“那就到阿鱼的时间海里看一看吧,阿鱼时常外出,对无忧城的状况也更了解一些。”
“嗯,那就到她的时间海里找一找原因吧。”
清禾点头同意,我自然不会拒绝,周琴和小玲珑自然也跟着进了天机镜中,房中只剩下重遥、阿鱼和长离三人。
进入阿鱼的时间海,时间来到了一年前的无忧城,从巷子里走出来时,无忧城的繁华让我为之一震。
这日恰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除夕。
家家户户挂上了大红灯笼,街上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更有甚者为了喜上加喜,硬是要在今天的日子里嫁娶,所以街上敲敲打打的,好不热闹。
有舞龙舞狮的列队而过,街边八旬老人也出门看热闹,彼时烟花在天空盛开,灿烂星光下照亮的是一张张笑着的脸庞,真可谓是百岁无忧,无忧城由此而来。
我瞅了半天,也没思考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会导致无忧城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从人群里一眼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衣的阿鱼,阿鱼身上背着一个鱼篓正往家跑,我赶紧拉着清禾他们跟上去,一路穿过热闹的街市,阿鱼兴奋的回到家。
弟弟妹妹一涌而上:“姐姐姐姐,你给我们带好吃的了吗?”
阿鱼将鱼篓取下来,拿到跟前给他们看:“我钓了好大一条鱼,今晚我们炖鱼汤喝好不好?”
弟弟妹妹显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很懂事的拍手道:“姐姐好棒啊!”
阿鱼看见他们眼中的失落,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油纸包:“噔噔,看这是什么?”
“烤鸭哎,姐姐你哪里来的?”弟弟仰着小脸问道。
“今天姐姐钓了一条特别大的鱼,换来钱买的。”阿鱼得意的道。
晚上,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年夜饭,阿鱼的爹爹一副书生打扮,身材瘦而颀长,阿鱼的哥哥孟卫也是相貌清秀,弱质纤纤,完全看不出来会去当兵。
一家人虽没有什么好菜好饭,一只烤鸭一条鱼,加上一些野菜,却也吃的其乐融融。
一转眼,到了春闱的时候,孟卫准备上京会试,岂料刚出了家门,便被挨家挨户搜查的官兵逮到:“圣上有令,凡十八周岁以上六十周岁以下男子皆要从军,你跟我们走吧。”
还未来得及反应,孟卫和出来送行的阿鱼爹爹便已被官兵强行带走。
“哥哥,爹!”阿鱼想要向前,可弟弟妹妹无人照看,只好一人一只揽着弟弟妹妹,阿鱼娘亲喊道:“相公,阿卫!”却被官兵推搡了回来,差点跌倒,亏得阿鱼扶住了娘亲。
阿鱼爹爹和孟卫见了,赶忙叫道:“阿鱼,照顾好你娘,等我们回来!”
阿鱼泪流满面,却不得不点头。
官兵身后还有一群被迫加入队伍的年轻男子,也是被拉着征兵的,大家都是邻里熟人,不免悲从中来,却又都是无可奈何。
那官兵也是不忍,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便道:“各位乡亲,咱们也是按令行事,如今咱们这望丘大陆战争不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希望这战争早日平息,咱们都能过上安稳无忧的日子。”
在看到了阿鱼和和美美的家庭,再看着这景象,我不由得也难过起来。
征兵后,我与清禾等人再次踏上长街,已是行人寥寥,仿佛一夜之家变成了一座空城,就算是到了节日时,街上也再没有往日的热闹,随着时日渐长,无忧城陷入了一片忧思之中。
他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看惯了这满城的热闹,从一个人变成一家人,心中有了牵挂与惦念,却突然骨肉分离,又从一家人变成一个人,岁月从此都变得缓慢了,度日如年。
⽗⺟思念⼉⼦,弟妹思念兄⻓,妻⼦思念丈夫……他们挂念着的人,却是日复一日迟迟未归,热闹更加衬托人的形单影只,久而久之,大家便心照不宣的沉默了下来。
忽的一日,这满城的忧思笼罩了全城,仿若一盘菜终于烧到了火候,散发出阵阵美妙的香味,一只身长数丈,外形如牛的幻兽出现在了无忧城上空。
我恍然大悟:“是患兽及巳!”
清禾一惊反应迅速得追了上去,我紧跟其后。
周琴则因为灵力,所以行动缓慢,一边在我身后追赶一边气喘吁吁地喊:“葵姬,臭狐狸,你们等等我!”
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及巳找到了一块土地肥沃的风水宝地,笨重的身子朝地上一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睛。
清禾瞧不懂及巳是什么意思,我却是知道的清楚,他这一睡下去,最起码得三五天才能醒来,我赶紧大喝一声:“及巳,不准睡!”
及巳将将闭上的眼睛,听到我这声叫声,复又睁开眼来,瞅了我半晌,才迟疑地问道:“你是葵姬大人?”
“正是。”我扬了扬骄傲的下巴。
及巳伏在地上,没有站起来,我来到他跟前才发现,原来这家伙的四脚已经深深埋于土中,虽然是在动,却始终没有从土中移开,我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是这无忧城的忧思将你引来的,对不对?”
及巳缓慢地点了点头:“葵姬大人明察,并非我有意将这瘟疫带来无忧城,实是无忧城忧思笼罩,我以忧思为食,被迫而来。”
是了,我明白了,及巳是忧思之兽,为忧思之气所聚,所以他来的时候,浑身皆是忧思,凡人中的病痛大多源于忧思,这忧思多了自然成疾,便成了凡人口中的瘟疫。
我忙问道:“及巳,你如今在哪里?有何办法可以消除无忧城中的瘟疫?”
及巳眨了眨大如铜铃的牛眼,又饮了口水才道:“葵姬大人,不瞒你说,这瘟疫只有我酿出的酒可消。”
我当即一喜:“那你尽快酿出酒来,解了这无忧城的瘟疫吧。”
及巳却摇了摇笨重的脑袋,声音恹恹的:“你须得找到我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