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见倾心
一只糯米2018-10-22 22:332,978

  随着时间海中云海翻腾般的倒带回放,最终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幕景,正是一年前的鹊山镇。彼时,陆吴与华瑶还未相识,他也还是那个初到人间,尚且不识情至味的猫妖。因生于金华一带,不免便带了些金华猫的妖异习性。来到鹊山镇后,更是昼伏夜出,十分贪玩。又极擅变化,一旦遇见男人便喜变换为貌美女子,遇见女子便变换为俊美郎君,因此来到人间不过数月,男男女女的倒是招惹了不少情债。

  而这些情债中,要属一位姓宁的小姐最甚。

  这宁小姐闺名宁婉,乃户部尚书宁茂书的嫡女,其母是赫赫有名的青阳县主,如今又有个亲表姐正是当今南丘王的贵妃,很得其宠爱,也因此这宁家也算京城中贵极一时的皇亲国戚。再加上宁婉本身生得也美,因此那眼光便是不一般的高。可就是因了这眼光高,宁婉直到过了十九岁生辰,硬是连个亲都还没定,当然不是无人愿娶她,而是她都看不上罢了。十九岁还未定亲,宁家父母自然着急,可急也没办法,女儿是个有主意的,愣是不论二老怎么劝都无动于衷。

  因此眼看着京都的贵族子弟被女儿挑了个遍都没有中意的,便索性送了她到鹊山的三舅舅家住段时日,当然也是抱了丝希望,看说不定能在别的地方让女儿遇到喜欢的。时至如今,他们早已没了那门户观念,只盼着这宝贝疙瘩赶紧有个好归宿罢了。便也是这般巧,就偏偏遇到了陆吴。

  这日,本是宁婉的三舅舅,容老爷过五十生辰。说起来这容老爷在鹊山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正好赶上整岁,再加上宁婉也好不容易来一次,便干脆办了个热热闹闹的堂会,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前来。陆吴近日正闲得无聊,听闻有热闹事,自然要前去看看。因此变幻一番后,他便大摇大摆拿了个礼盒往容府走。

  容府的家丁见着他皆是一愣,觉着他面生,似乎并不像容府的客人,可奈何这公子生得极为俊美,穿着打扮又颇为贵气,因此也不太敢拦,便这般让他登堂入室了去。陆吴喜滋滋进了门后,便随意把那礼盒一扔,直往欢声笑语的后院走去。走得近了,才发现竟是一堆女客们在玩曲水流觞的游戏。

  曲水流觞,是旧时上巳节的一种饮宴风俗,其大致方式是众人围坐在回环弯曲的水渠边,将特制的酒杯(多是质地很轻的漆器)置于上游,任其顺着曲折的水流缓缓漂浮,酒杯漂到谁的跟前,谁就取杯饮酒,若是不愿饮酒,那便得赋诗一首。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尽兴为止。陆吴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雅致的游戏,不由兴致勃勃的要加入。

  可玩这个游戏的皆是女客,他一个男子闯进来,不由得便吓了别人一跳。刚要叫喊,一眼看到他风流魅惑的脸,那叫喊声便卡在喉咙里再也喊不出声来了。她们竟是都不曾知道,这小小的鹊山镇,还有如此丰神俊朗芝兰玉树的美男子!

  那宁婉今日坐的是主位,抬眼间瞧见他亦是一愣,愣怔之后便忍不住脸红的发烫。便是在这一刻,宁婉忽然有一种感觉,是他,就是他了,似乎往日所有的沉默与拒绝,都是在等待今日与这个人的相遇一般。因此短暂的心跳加速之后,她便连忙令自己冷静下来,浅笑道:“公子既有兴趣,不如同坐下来,与我们一起饮酒赋诗,倒也是雅事一桩。”

  这本是不太合规矩的邀请,可此时此刻,却任谁也没有发出半点抗议的声音来。实在是这郎君,生得也太惹人爱了,根本无法将他与那登徒浪子四字联系在一块。

  陆吴想来也是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的,闻言,便不置可否的挑了挑那双桃花眼,笑吟吟坐了下来。这时代人们大多尚美,因此他这一坐,女客们的目光和讨论自然便也是围着他的,那曲水流觞的‘觞’便也被人总是故意般的推向他。

  陆吴也不说透,反正那酸酸甜甜的果酒也还挺好喝。只是喝了几轮后,众人便觉得无趣,因此便换了游戏规则,反叫他回答问题。因此这一来二去,他的年龄名姓便已通通招供。

  又有那小女儿心性的,见他性子和善,为人亦不倨傲,干脆直接笑问他:“那吴郎可有家室?府上有几口人?”

  这话问得赤裸,可众女客却都忍不住同时看向他,期待着他的回答。就连宁婉,也忍不住握紧了杯子,手心里冒出汗来。

  陆吴忍不住一笑,觉得还挺好玩,他若是告诉她们,他还有好多的猫兄猫弟猫姐猫妹,还不得吓死她们。好在他也只是心里乐一乐,倒并没有那样无聊的趣味,因此便只是一笑:“在下尚未婚配,府上尚有双亲在堂。”

  宁婉不由想,那便极好,届时可劝了他与她一道回京都去,大不了专门给他的双亲置了宅子便是。这样想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只是,还未等她来得及再向陆吴套话,陆吴便已经玩腻了这曲水流觞的游戏,拍拍衣袖便打算去别处玩会儿。眼看他出了庭院便要走,宁婉连忙找了借口也一起溜走,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了他。

  陆吴正走在路上,突然胳膊被人扯住,回头一看,只见却正是那方才邀请自己加入游戏的年轻女子。女子着一身鹅黄色纱裙,腰间系着浅白色丝绦,更显得纤腰不盈一握。那脸蛋也生得极好,明眸善睐,肌肤如瓷,很是精致好看。他眯一眯眼,便起了逗弄之心,笑道:“都说你们凡人男女最重肌肤之亲,若是拉了手碰了脸什么的,都得对对方负责任才行。小姐这样拉着我,难不成是想对在下负责?”

  宁婉哪知道他方才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到得无人时,这逗弄人的话倒是张嘴即来。一时红了脸,倒也并未注意他说的那‘凡人男女’四字,只是手却仍未放开他,反而目光如星的望向他:“公子……公子家住哪里?可是容府的亲戚或者好友?”

  陆吴看她如此,不由微微朝她凑近了些,直到看得她脸红到了脖子,才低声笑道:“不是亲戚亦不是好友,我纯粹来凑热闹的。”又问,“你可有打算告发我?”

  宁婉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半晌,才讷讷道:“那你,你告诉我你家住哪里,我便放过你。”

  陆吴笑:“那可不好,这样容易被你得知了住处,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宁婉想了想,半晌,索性直接道:“可是如果我想去找公子,又要到何处去寻?”

  陆吴闻言,却是抱着双臂,乐不可支:“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又为何非要寻我?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常说的一见倾心?小姐对在下一见倾心了?”

  没想到宁婉一听,竟然也毫不遮掩,只思索了一刻后,便道:“是,吴郎,我的确对你一见倾心了。你……你可欢喜我?”

  哈?陆吴倒不料这小姐如此憨直,竟直言承认了喜欢自己。这番一来,倒真叫他有了几分另眼相看的感觉来。他生为猫妖,妖族的感情观向来便是喜欢了就会喜欢到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脆直爽得很。这姑娘倒有些他们妖族的风范来。他不由便想起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面对喜欢的人时,倒也是这般直爽的,憨傻的可爱。

  因此陆吴虽不至于说喜欢她,但也的确比起旁人要多出几分好感来。于是想了想,竟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意外温和的劝她道:“你是个不错的姑娘,所以我劝你莫要倾心我才好,若是方才有什么地方令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我是极风流的一个人,配不上你的。你还是保留着这一颗真心,给更值得你倾心的人吧。”

  对于陆吴来说,他这幅皮囊简直带给他太多桃花了,如今天这种情况他更是早已驾轻就熟。因此说完后,他便微微一笑,大踏步离开了。

  只是陆吴怎么也没料到,今日这一番偶然的热闹,带给他的却是灭顶的灾难。就在他转身离开之后,宁婉看着他翩翩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酸酸涩涩的,满是委屈和不甘。

  然后,她随手招来一个不起眼的丫鬟,赏了她两锭银子后,才低声道:“给我跟着那个公子,看他出府后去了哪里,有情况随时来禀报我。”

  那丫鬟领了赏,欣然一口应下,便连忙追着陆吴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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