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宣帝八年(唐皇留炳四年)三月,南地王府
这里曾是对对北赵北魏两个卢地王朝的作战大本营,更是数任南地大都督的都督府。被封为镇南王的吕江又一次翻修了这里,改为镇南王府。镇南王府由府邸和花园两部分组成,南北长约三百三十米,东西宽一百八十米,占地面积约六万多平方米,其中府邸与花园各占总面积的一半。
府邸建筑分东、中、西三部分,每部分由南自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的多进院落组成。中路最主要的建筑是盛敏殿和天乐堂,殿堂屋顶采用绿琉璃瓦,显示了中部的威严气派,同时也是凉王朝皇室亲王身份的体现。东部的前院正房名为来宁轩,厅前有一架长了两百多年的藤萝,至今仍长势甚好,在月州都极为罕见,这一株竟然长在了南地的王府之中。东部的后进院落正房名为文宽堂。西部的院落较为小巧精致,主体建筑为葆凉堂和锡元斋。精品之作当属高大气派的锡元斋,大厅内有雕饰精美的楠木隔段,十分耀眼。
吃过午饭,吕江走进了锡元斋之中。这里是吕江的书房,吕江不管如何,都会到此看书。不知看了多久,家丁走了进来,轻轻地推开门,细声地说:“大王,张松求见。”这一声,让吕江放下了书,立刻站了起来,看着家丁,伸出手道:“立刻,来宁轩备茶!”
待吕江走过来的时候,张松正站在院子内,欣赏这长了百年的藤萝。“文勋(张松,字文勋),你终于来看我了!”一见到张松,吕江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张松转过身,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张松个子与吕江相仿,容貌也十分相似。只不过张松的肤色要比吕江更白一些,五官更为立体。张松转过身,便握住了吕江的手,说:“我没想到,我走之后,凉国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真是不该走啊。”张松官至监察御史,工作便是四处巡视,凉宣帝遇刺的时候,他刚从月州出发,前往北地。
走进来宁轩,坐下。张松有些奇怪,问道:“大王,您身为皇太子,为何被贬为镇南王?”
吕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可能,太后更喜欢子展吧。还有,你别叫我大王,叫我公涉(吕江,字公涉)就行。”
张松叹了口气,无奈地抚案说道:“唉,国本动荡,怎能保证安宁?”
吕江喝了口茶,说:“文勋,如果太后能与子展共同掌管凉国,可以灭掉唐国,我这个皇帝不做也罢。毕竟,先帝对我耳渲目染,在先帝遇刺之前,我一直以国本太子的身份要求自己,只要凉国可以强大起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松笑了笑:“什么都可以?”吕江皱着眉头看着吕江,好像在问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张松看着吕江的面容,微微说:“如果我告诉你,吕展已经病逝了呢?”话音刚落,吕江大惊。
“我为何迟了几天?正是因为我回了一趟月州。我在北地听说宣帝遇刺而亡,心想你准会继承大统,便抓紧忙完北地的事,便抓紧前来拜见,却没想到见到的是吕展。在月州住了几天,就在我准备找你的时候,赵皇后突然召集大臣,哭着对我们说,皇帝吕展得了风寒,已经病逝。在与大臣们商议过来,立皇亲吕善为帝。并追谥吕展为‘凉冲帝’,择日安排时间安葬。第二天,我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吕江听完过了一会笑了出来:“文勋,那吕善够资格继承大统吗?吕善的祖父是高帝的远方亲戚,吕善的父亲甚至都不住在月州,我真是不明白怎么能立吕善为帝?我这个儿子不配做皇帝吗?”话音刚落,吕江站了起来,从一旁拿起剑,便要往外冲,却被张松从后面抱住,张松还说:“你要挺住!现在你去月州,太后能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吗?太后想掌权,你就让她掌,等凉国大败,民声哀怨的时候,你再出来,全国都会认为你是救世主,你觉得太后还有能力与你为敌吗?你不懂吗?她让你前往南地是好事,你若一直待在月州,才有可能死!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蔚治聂群是宣帝的亲信,我可以帮你联系公孙昱,孙聘虽然也是宣帝的亲信,但他与蔚治聂群根本没有办法可比,所以他才会去追随太后。你只要拿下了这三个人,立刻就可以反败为胜,手握大权!”
唐皇留炳四年三月,沭阳侯沐廷宁引奇兵偷袭安蓟,陈嘉兴牵制燕国大量兵力。三月十九,沐廷宁正式攻下安蓟,占领安蓟城。被俘的燕国皇帝王珩只得投降,在外督军的丞相高豨悔不当初,但不愿投降唐国,自刎而死。四月,沐留炳率丞相芮庸与总督凌康前往安蓟。站在安蓟城外,沐留炳坐在车中,掀开了帘子,望着这座古老的大城。安蓟城门大开,道路两侧站着都是投降唐国的文武官员以及驻守安蓟的沐廷宁的部下。
沐留炳问身边的芮庸:“沐廷宁呢?朕要见见他。”
“回陛下,沐廷宁此时正在安蓟城内,钦点燕国的府库物资,臣已经通报过了,他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沐留炳满意地下了车,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说:“不错。芮庸,你知道朕为什么用你吗?就是因为你可以为朕将所有事都提前想好,朕需要这种人才啊,有了你,朕甚至都觉得直隶很快便可以收复。”芮庸站在沐留炳的身后,鞠了一躬,道:“回陛下,这是做臣子的责任。”话音刚落,沐廷宁带着儿子沐堪一路小跑跑到这边,不假思索地跪在沐留炳的身后,大声说道:“陛下!臣来迟,请恕罪!”
沐留炳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看着沐廷宁沐堪父子,说道:“沐廷宁,你为朕攻克燕国,收复失地,立了一件大功啊。你想要什么赏赐呢?朕都会满足你。”
话音刚落,沐廷宁便开口:“臣不敢要什么赏赐,这是不臣之道。作为臣子,为陛下收复失地,讨伐逆贼是臣的职责所在!”
“这样,朕知道唐国灭亡北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时北魏九郡一直归于西抚郡管辖。所以朕想归拢北魏九郡设立卢郡,治于百兴。朕会任命你为兵部尚书,任命你的儿子沐堪为卢郡郡守,你看如何?”
“谢陛下圣恩!”
随后,在芮庸凌康二人的陪伴之下,沐留炳走进了安蓟城,待身后的仪仗队都走进了安蓟城,沐廷宁与沐堪才长吁一气。“皇上这是对你我不放心啊。”说完,面色复杂地看着天空。
唐皇留炳四年三月末,琅琊郡郡守祢衡病逝。祢衡的儿子祢鑫一边上报朝廷,一边安排葬礼。沐留炳得知祢衡病逝,赐谥“文舒静”。几天后,在祢府上,周围的官员名士都来参加葬礼。琅琊郡郡府督事辛目、琅琊郡佥都使孔侑、各州府县令也都到场,就连陈都郡郡守焦怀也倒了场。本就不宽敞的祢府,更是拥挤不堪。辛目走到正堂,面容无光地看着桌子上的牌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对祢衡的儿子祢鑫说道:“节哀顺变。你看看,皇上还赐家父三字谥号,可见皇上对家父的信任啊。”祢鑫哭丧着脸,只得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县令鞠几走了进来,他有些着急,毕竟能够成为天会城的县令,都是祢衡的功劳。祢衡念了四十多年的书,终于被顾孝亭提拔,成为一方封疆大吏。虽然这些年自己有些小错误,但还是很受祢衡的照顾的。石人事件,就是祢衡全权负责,让自己这个书呆子上了一课。
鞠己跪在地上大哭,声嘶力竭。
声音之大,周围的人都不忍心劝阻。
过了一会,辛目走了过来,将鞠己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别哭了,我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我已经想皇上上书,任命你为琅琊郡郡守。相信你,对唐国的忠诚,一定会帮助你的。”话音刚落,鞠己哭得声音更大了。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摔门的声音,众人回头,却只看到了晃动的门板,根本没有其他人。
众人走了回来,继续安慰祢鑫。
唐皇留炳四年四月初,鞠己继任琅琊郡郡守。第二天,甘泰投降于齐国。
丰京正统殿内,沐留炳怒不可遏,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拱地顶上脑门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地可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不错,就是你错了,不然他的温柔哪里去了;就是你错了。不然他如何燃烧着,引燃着周身的空气,惊人的安静,却让空气怒吼着撕扯你的心跳。眼内的怒火,比炉中的火焰更旺。愤怒发泄出来像战车一样狂奔。站在殿外便能听到沐留炳怒吼的声音。
进入正统殿内,芮庸等人跪在地上,劝沐留炳不要生气。结果却听到沐留炳的声音:“朕就是生气,我就是不想掩饰自我的小情绪,管你什么评价,朕无所谓。甘泰竟然投降齐国!朕让他驻守河流郡,他竟然对朕恩将仇报!来人,将这个甘泰给朕拿下!多少个人向朕举荐河流郡郡守的人选,朕选了甘泰,结果他竟然背叛了朕!”
“兵部尚书刑部尚书何在?”话音刚落。
沐廷宁与骆煜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臣在!”
“立刻通知南炎郡郡守杜少齐、琅琊郡郡守鞠己、南阳郡郡守诸葛瑄一同举兵讨伐甘泰!”
“大人,诸葛瑄已经于年初病逝……”户部尚书梅之锦轻轻说道。
“那谥号定了吗?新人选有了吗?”
“皇上您忘了吗?谥号是您钦定的‘泰钦’,您任命了南阳郡郡府督事孙秀来为郡守。”梅之锦接着说道。吏部尚书嵇昆在一旁附和。
“好吧,立刻通知三人,起兵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