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散去的一些小镇居民看到白云起便主动打起招呼,实际上白云起在镇上很受欢迎,连傻不溜秋的胖小子刘武高见到许久不见的人,也当场激动的痛哭流涕。
看见刘武高挂着一条鼻血,白云起问道:“小胖子,你是不是被杨秀儿欺负了?”
未曾想智窍未开的孩子不服输似的,一口咬定:“明明是我在欺负他,你没看见他撒腿就想跑吗。”
一直被单手悬吊在半空的杨秀儿,想对白云起毛手毛脚的距离又够不着,只得张牙舞爪的大叫,“小白,你简直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今天我算是认清你了,亏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胳膊往外拐帮别人欺负我,你放我下来,我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你放我下来!”
“放就放咯,鬼叫那么大声干什么,闲我命不够长啊?”白云起顺手就把闹腾的小家伙拎得更高,然后再高,举过了头顶。
“别别别,小白小白,白大哥,我错了!”
杨秀儿显然意识到了危机,大喊救命,仍然被白云起摔进雪地印出一道人印。
顽劣孩子吃了一口冻人心脾的冰雪,指着白云起鼻子,半晌说不出话。
白云起依稀记得,三年前只有四岁的小顽童,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鼻涕虫,实际上学成年人的一言一行有模有样,而且还喜欢装深沉!
有一次杨秀儿装起架子叫白云起到河岸边找他,到了后发现这小子怪里怪气的留给人一个小背影,望向河面负手而立,一副年幼老成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只听这乳臭未干的孩子缓缓说道:“小白啊,我今天抽点空专门来疏导你,一个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才行啊,你看看你漂泊多年一事无成,以后连媳妇儿都娶不到该怎么办啊,别等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你还是个老光棍,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兄弟……哎,要不这样,你把刘武高的妈妈娶了吧,她正好没了男人,我爷爷说她奶水好,养娃还行!”
白云起人生第一次惊讶到合不拢嘴,他不敢相信一句本该属于成年人的话题出自幼童之口,这还没完,这小子神神秘秘的示意白云起蹲下身子,后者照做,然后他一手搭在白云起肩膀上,称兄道弟,豪气干云道:“小白,你放心,我说的没错,谁让我是你的好兄弟,我也是为了你做打算,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完,年仅四岁的杨秀儿摇头叹气扬长而去,直教白云起大开眼界!
最无语的是,白云起有时候一想,这小子说的,还特么有些道理……
……
收回思绪,大口抽旱烟的老头看到白云起,像是早就在等待这一刻,只是问了一句:“回来了?”
“回来了。”白云起点点头,回答也同样简单。
“嗯,回来了就好,有的总比没的强,谁都有跌入低谷的时候,大风大浪经历过了,总有看彩虹的那一天嘛。”
“谢谢指点迷津。”
两个人的谈话都客客气气,默然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这个时候小镇居民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识趣的散去,那寡俏妇朝白云起微笑致意后,同样抱着胖儿子刘武高转身走了,只是回眸一瞬狠狠朝烟杆子老头吐了一口老痰。
烟杆子老头盯着寡俏妇的背影,情不自禁侃侃而谈,“可惜了这王桂花,男的死太早,大雪天的没有一个长三条腿的暖被窝,这鬼天气可要冷死人的哟!”
白云起没说什么,反倒是机灵鬼杨秀儿从雪地滚爬起来,探起小脑袋,求知若渴,不耻下问的道:“爷爷,我见过两条腿的也见过四条腿八条腿的,就是没有见过你常常挂在嘴边的三条腿,你跟我说说,什么东西长三条腿啊?”
老头只是看了杨秀儿,吓得后者乖乖闭嘴,悻然背对老头。
别看杨秀儿天不怕地不怕,他爷爷一个眼神却能瞪死他,小家伙看见他爷爷的凶恶眼神就怕,小家伙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一个眼神可以杀死人。
还记得有一次杨秀儿心情沉重跑来找白云起,内心挣扎了很久,叽叽呱呱的问,“小白,我爷爷以前是不是杀过人,才逃到这里?”
白云起问他,“你为什么会那么想?”
“因为有的时候我爷爷的眼神很吓人啊,看我的时候,就像电视上那些杀人凶手的眼睛一样。”
白云起哭笑不得,故意使坏道:“你爷爷的确杀过很多人,比一个镇都多,杀人跟杀猪一样。”
杨秀儿一怂,当场吓尿了。
三天三夜不敢回家。
即使放眼现在,杨秀儿想到白云起说的话,也不禁毛骨悚然。
老头看了一眼此时百无聊赖的杨秀儿正蹲在地上用手指戳进雪里画圈圈,随后又抬头望着风雪转晴的天空,叹息道:“昨天的暴风雪有点门道啊……”
白云起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老头继续道:“听说外面出大事了?”
白云起竖起大拇指,“杨老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
老头抽了一口旱烟,慢慢说道:“听说那帮人不太好对付,你可要小心咯!”
白云起登时来了兴致,笑问:“莫非杨老知道什么内幕?说的又是哪帮人呢?”
被白云起称为杨老的古稀老头苦笑两声,大喊冤枉:“我就是一个乡野村夫凡夫俗子,指不定很快就要入土为安了,你白云起也太高估我了。”
“走咯,河沟那边的鱼冻了一晚上,估计要翻塘了。”
起身拍完身上的雪渍,老头收好烟杆,端起小板凳使唤杨秀儿拿上,一路推搡着还不愿离去的皮包骨小孩快步往家里走。
只见越来越远的瘦小背影,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
C国警总部。
办公室烟灰缸的烟头堆积成了小山,桌上满是飘荡的烟灰,一身正气的白胡子老头靠在椅子上,神情非常焦虑。
他掐灭手里的烟头,时而端起茶杯,时而放下茶杯,心神不宁。
相比白圣人,这个白胡子老人的身姿要更为笔直,身体没有半点枯槁之相,目含锋芒的眉宇间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豪迈依旧,虎虎生威。
这个大半辈子都穿着警肤的老总警长,嘴唇刚要触到茶杯上,正巧一个扮相斯文的眼镜男推门而入,老总警长立刻把期许的目光投递过去。
“秦总警长,白老那边回电话说,他有其他紧急会议需要参加,暂时不能来帮我们解决手上的问题。”进来的男子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的说道。
总警长暴跳如雷,隔着空气指指点点:“这个死王八蛋,我还不知道他那点尿性,能有什么破会议!不就是和隔壁亲二嫂勾肩搭背……”
“算了算了不说了。”
怄气了半天,好一会儿功夫才恢复理智。
“这可棘手了。”
他生无可恋的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记拳头砸在另一只手心上,焦头烂额,心里不是个滋味。
站在门口的那位时常说话只说一半的男秘书突然又开口:“只不过白老说会派他孙子过来……”
总警长紧锁眉头,嘀咕道:“他孙子?……莫不是失踪了三年那个?”
总警长的重心没有急着指责于秘书每次话说只说一半的毛病,而是对于那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早有耳闻。可是连他手下一众精英强将都搞不定的事情,他就一定能搞定吗?
而且那个孙子还莫名其妙的在国外失踪了三年,总警长始终觉得有点不靠谱啊!
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权衡再三过后,他索然定夺道:“死马当活马医了,请他来吧。”
得到指令后,眼镜男才敢坦然道:“他已经在过去的路上。”
“人命关天,时不我待,立刻出发江南市区,通知所有下属单位开会。”总警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衣领,正色道:“开会的时候你让他坐到我后面就行。”
男子郑重点头,“我马上下去安排。”
“嗯。”
总警长八面威风大步朝门外走去,有气吞山河之势,猛虎下山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