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嗒嗒……”
“咔咔嗒嗒……”
一双双灵巧的手,以眼花缭乱的手速在键盘上敲击,电脑荧幕上的代码迅速闪动,画面提示‘破解成功’四字,敲打键盘声戛然而止,这一幕,宣告了技术侦察组成功侵入北郊精神病院46个监控探头。
当屏幕掌握监控画面时,秦总警长和赵基等人已然站在一排程序员身后。
负责科技的严组长望向秦飞,面露邀功之色,“总警长,我方已成功破解!”
秦飞微微点头,非常时期哪有精力来照顾你的小心思。
严组长脸色不悦,却不敢说。
此刻各个角落监控显示精神病院一切正常,看不出有任何风吹草动,那些路过监控的护士和穿病号服的病人身上更看不出什么异样。
技术手段通常用来打响高科技战争的第一枪,渗透敌后取到的结果往往能够掌握对方实时动态,显然北郊精神病院的情况没有丝毫被犯罪分子鸠占鹊巢的迹象。
很多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向秦总警长,质疑他的决策。
只见秦飞皱着眉头,脸色很是难看,有时候越万众瞩目位高权重的人,越下不了台面。
刚才的严组长嘴角浮露一丝嘲笑之意,他虽然不够资格参加刚才的会议,他也不知道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但是凑巧听了一些非议,在严组长眼中那个旁听的年轻人就是一个莽撞无知之徒,也不知道那家伙在会议上用了什么伎俩,尤其是以秦飞为首,一群老成持重的大佬居然会围着他打转。
严组长在旁边问道:“总警长您看到了,精神病院一点问题都没有,您是不是错信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会议上的小子?”
秦飞不屑一顾,赵基却在一旁见缝插针,阴阳怪气道:“哎,杨组长,你注意一下态度啊,怎么可以这样跟秦总警长说话,你不能随便就否认一个年轻人的能力,且看看情况再说,何况那个贵客……呵呵,是秦总警长特意请来的。”
赵基和严组长对视一眼悄然达成默契,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帮秦飞解围,实际上迫不及待想看秦飞和白云起在众人面前大出洋相。
已经离开警局的白云起正飞速赶往北郊精神病院,会议上给他配了一套纳米技术通讯系统,此时技术室接连响起他的声音。
“很抱歉啊赵市涨,我刚才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想问问在场的各位,你们见过一切正常的精神病院吗?”
“神经患者,不应该有疯疯癫癫的表现吗,为什么监控上出现的每一个神经患者比任何正常人还要从容不迫?北郊那么大的精神病院,46个监控探头,总会看到几个精神状况异常的神经病人吧?”
技术室渐渐陷入沉寂,白云起分析的一点没错,部分眼光老辣的反恐专家终于在监控上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年轻人的敏锐性更胜一筹,但是几句话终究只是逻辑推理,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证据,很难服众。
赵基抓住重点,说道:“警方是讲究证据的,等你掌握确凿证据再说大话吧!但愿你真的能取得进展。”
会议上提到过,精神病院坐落北郊,那里四周空旷全是待开发的平地,所以在精神病院里面可以全视角观察外面动静,任何身影都将曝光,这也是警方不敢冒然派大量人马去北郊侦察的原因。
此时此刻,技术室众人安安静静期待,单兵作战的年轻人会用什么手段来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同时也好奇,他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进入精神病院。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白云起出现在了精神病院对面的马路上。
通过窃取大门口的监控探头看到这一幕,技术室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支持行动的秦总警长。在气温低于零度的条件下,白云起竟然换了一套短裤背心!
“这个人一定是白痴吧,他不冷吗?”
“快看,他行动了,他过马路了!”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往大门口走过去了!?”
技术室引起不小的轰动,严组长大肆嘲笑:“连卧底潜入的基本路数都不懂,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跑到精神病院门口?不作死就不会死,果然是个不闲命长的莽撞之徒。”
有一个说话很有份量的中年男望向监控,拖着腮帮,神色担忧道:“我干了十几年的潜伏、卧底、反侦查,从来没有见过谁敢如此明目张胆招摇过市……假设病院真的被犯罪分子占据,这小白脸必死无疑。”
“我看这个白云起自己就是个神经病!”赵基心急火燎,疾言厉色道:“简直太乱来了!秦总警长你可不能坑我们啊,你要是真想引咎辞职不干了,我们大伙儿送送您,您不能拉着一大帮人跟着您受牵连啊!”
此时大部分人的想法和赵基保持一致,连队形也慢慢趋向于彼岸,甚至有些人觉得已到暮年的总警长老眼昏花,该退休了。
在普遍不被看好的情况下,一向处事不惊稳如泰山的秦总警长也忐忑不安起来。他正面临人生的一场豪赌,后半辈子的所有荣誉和名声都托付给了一个曾经没有交情甚至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身上。
胡子白花的老警长暗自捏了一把汗,行动已然开始,容不得他撤令,真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事已如此,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
昨夜风雪过后,今日寒气未消,白云起走到精神病院闭紧的大门口时,环抱长满鸡皮疙瘩的胳膊,颤声喊了一句开门后,边喊边开始爬铁门,企图直接翻进去。
“热死我了,热死我了!”
白云起已经冷到身体发颤,皮肤发紫,牙齿不停的打架,最要命的是,他一直在喊热……这让技术室的人更看不懂了。
“给老子下来,站着别动!”忽然有声音急忙从门卫室传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跑出来,凶神恶煞。
白云起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或者说他在假装没有听见,仍然持续攀爬姿势,胡子壮汉瞳孔骤缩,像被闯了禁地似的,狠狠瞪了白云起一眼,厉声喝斥:“尼玛的叫你给老子滚下来。”
那胡子壮汉把白云起从铁门上赶了下来,并扣押住他胳膊,厉声盘问:“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云起笑脸相迎,调皮的说了一句,“我就不告诉你!”
胡子壮汉被激怒了,捏得白云起嗷嗷痛叫,“特么的老子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快说,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粗鲁的从白云起两腿仲间搜出一张身份证,看了一眼上面头像和年龄跟金发年轻人完全不匹配,当即暴怒,一拳狠狠砸在了白云起面门上,鼻血飞溅。
随后,整个技术室看见壮汉拔出了一支手枪,瞬间不淡定了。
“一个守门的保安怎么可能有枪!”
“看来精神病院真的被犯罪分子掌控了。”
“完了完了,这姓白的年轻人死定了,要曝露了!”
决定生死的一瞬,被压在地上的白云起对胡子壮汉唯唯是诺道:“我名字在卡上写着啊,背面的出生日期,就是我的名字。”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眼看胡子壮汉就要扣动扳机,白云起咬紧牙关,奋不顾身大吼大叫:“你是猪啊?说了好几遍了。我的名字叫出生日期!出生日期啊!”
所有人都以为白云起必死无疑,却没有料到胡子壮汉居然狐疑了一会儿,又问:“你是哪个病房里面的?”
“你才是病房里面的,寡人住的是皇宫,你这个蠢奴才!”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到精神病院大楼,白云起一口气骂完,随后“啪”地一声一耳光扇在胡子壮汉脸上,登时红肿出了五个手指印。
白云起很少这样发脾气,装模作样起来导致发火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然而正是这样,胡子壮汉反倒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转眼一瞬,白云起被凶狠的一脚踹得横飞出去,只听胡子壮汉不耐烦的骂道:“神经病,给老子滚进去,再溜出去老子就一枪崩了你。”
白云起听完,抹了抹还在流的鼻血,生怕胡子壮汉后悔,屁颠屁颠就往神经病院跑了。
看着那人疯疯癫癫的背影,胡子壮汉气得不行,朝门卫室里走着还阴沉着脸自言自语骂了几句。
“狗杂肿!哪有神经病骂别人是神经病的!”
技术室的严组长瞪大了牛眼睛,瞧见白云起和对方互相离开了大门口的监控,错愕到咋舌。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混进去了?”
看见这一幕的赵基更是一脸迷茫,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白云起是狗急跳墙准备和守门壮汉打起来,出其不意的是守门壮汉居然一脚把他踹进去了!
……
精神病院门卫室里,胡子壮汉刚刚坐下,旁边就有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纹身男,正在整理一手扑克牌,有些疑虑地问:“老胡,你就这么放他进去了?”
“难道你怕他是警员啊?我刚刚搜过了他身上一把刀都没有,再说了,哪个不怕死的警员敢这么嚣张一个人出现啊?”胡子壮汉点了点自己脑袋,继续说完放人的想法,“除了这儿出问题的人,还有谁特么名字叫出生日期,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要不是怕外面听到枪声,老子早就一枪崩了他。神经病就应该关进去,说不定之前肃清病院……这家伙被我们遗漏掉了。”
旁边一人呵呵笑道:“这些神经病住院久了居然产生归属感了,跑出去了还知道自己回来。”
旁边纹身男有些不放心的样子,瞧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探头,谨慎道:“你们说话小心一点,好像我们这边的监控有麦克风功能。”
“瞎说什么,病院的监控没有麦克风功能,没人听得见。”
胡子壮汉摸了一手扑克,岔开话题:“来来来,打牌打牌,跟着龙三爷把这一票干完了,咱哥几个喝花酒去!”
回想到刚才那个神经病一身清凉夏装,此刻正烤上炉火的胡子壮汉抖了一哆嗦,“这他粮的大冬天穿背心,看着都冷,真他粮的有病。”
就在刚才白云起被胡子壮汉暴揍的时候,他身上那个只有米粒大小的通讯设备掉在了地上,精神病院门卫室的对话,警局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白云起一出场就计划好了装神经病,而且还真的混进去了!
一片沉寂的警局技术室,所有人茅塞顿开,可以说没有人意料到白云起那难以置信的烧操作居然成功打进敌方内部。
好些个反恐专家自叹弗如,佩服到五体投地,对白云起的胆魄赞不绝口。
压抑已久的秦总警长终于扳回一城,酣畅淋漓痛快道:“连我都没有想到这小子兵行险招,出其不意,太不可思议了!真是棋高一着,棋高一着啊!”
活了大半辈子的白胡子老头,露出平生鲜有的忘我大笑,似猛虎过涧,震得整座警局都在颤动。
赵基流了一头冷汗,没想到姓白那小子戏演得还不错,居然胡混过关了。
“哎,好像不对啊!”无话可说的赵基,忽然意识到白云起交出去的那张身份证头像和自己有点相似,连家庭住址好像都很接近。
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他摸了摸口袋,一惊一乍的道:“哎,我的身份证呢,你们谁看到我的身份证了?”
沉默了片刻,赵基恍然大悟!
“唉呀!这特么的,姓白那小子什么时候把我身份证给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