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如果往前看会有无数种结果,可往后看却只有一条既定的轨道。这是人生的遗憾,也是宿命的无奈。
总有些事情我们当时或许会迷惑不清,但在未来经历了某一个细节之后,会就猛然间醒悟,原来一切的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暗示,比如刀子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原来吴先生一直都在骗他。
做了一夜的噩梦其实比做了一夜的苦力还要辛苦,刀子第二天起来之后只是觉得浑身都酸痛的要命。
刀子等了好久,胖护士才姗姗来迟,他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不吃药的缘故,他觉得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看到胖护士打开门之后,刀子恨不得现在就掐住她的脖子,然后就这样掐死她。
不过刀子想想就算了,她已经胖得让他分不清哪里是脖子了。
或许是看出了刀子的愤怒,胖护士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她给刀子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之后,就推着车子走出了病房。
刀子叫住她,问:“你的脚没事吧?”
胖护士回过身,笑得跟勉强,说:“我的脚没事,你应该知道的。”
刀子点头,然后问她:“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逼你,至于吴先生那边你放心,我会替你在他面前多说好话的。”
胖护士急着要向刀子道谢,刀子摇头说:“别急着谢我,我还要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胖护士又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刀子赶紧摆摆手,说:“你放心,我不是要问你喜顺的事。”
胖护士松了一口气,但看她的样子,就算是刀子提到了喜顺这两个字也足以让她感到不舒服。
刀子说:“你知道缘缘住在哪间病房吗?”
胖护士问:“你说的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她就住在你的楼上。”
刀子想了一下,说:“能不能安排一下,我想和她单独见一面。”
胖护士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她支支吾吾地说:“这……”
刀子说:“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出乱子的,只要几分钟就够了。”
胖护士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说:“好,等一下我会安排你过去和她见一面,但是求你千万不要弄出什么麻烦,要不我也要倒霉了。”
刀子耐着性子点头,说:“放心吧。”
胖护士这才离开了刀子的病房,她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了工作。再回到刀子的病房里的时候离病人自由活动的时间就差十几分钟了。
胖护士简单叮嘱了刀子几句,然后就带着刀子向缘缘的病房里走去。一路上刀子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偶尔会在路上遇到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但因为有胖护士带路,没有人对刀子多留意一眼。
刀子低着头一路走着,直到胖护士把刀子带到了一间病房前,他看了一眼门牌号,是三十一号,看来这个女孩儿的病房果然就在刀子的病房上面。
刀子透过门上的窗子看到缘缘正坐在病床上,在画板上画着什么。
刀子小声问:“缘缘,我能和你聊聊吗?”
缘缘抬起头,看了刀子一眼,然后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继续低着头在画板上画着。
刀子急着说:“是我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之前见过的。”
胖护士在刀子身后解释说:“没用的,这个孩子是个聋哑儿童,她从生下来就没说过话,自然也听不到你说话。”
刀子不想和胖护士解释,他是真的听到过缘缘说话,他想了想,或许就是因为有别人在,所以缘缘才刻意对他视而不见。
刀子对胖护士说:“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胖护士为难地说:“这不行的,走廊里都有摄像头,要是被人发现你单独在走廊里出现,不但你要被关禁闭,连我也要被连累了。”
刀子不耐烦地说:“你稍微离我远一点,保证你听不到我说什么就可以了。”
胖护士点了点头,走到了一边,既保证听不到刀子的声音,但又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刀子对缘缘小声,说:“现在可以了,没有人能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
缘缘抬起头,冲着刀子说:“我记得你,你和那个魔鬼在一起。”她的声音很沙哑,语调也很生涩,显然是不经常说话导致的。
刀子问:“你说的是吴先生?你为什么说他是魔鬼?”
缘缘放下了画笔,看着刀子的眼睛,说:“因为他就是魔鬼。”
刀子分析不出她对于吴先生是魔鬼的认定,是出于孩子的思维还是一个精神病人的理解。刀子知道时间不多了,他赶紧问:“我听别人说你从来都不说话的,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话呢?”
缘缘说:“我不是在和你说话,而是在和另一个你说话。”
刀子被这个孩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多问题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刀子说:“另一个我?”
缘缘就不再说话了,任凭刀子怎么问,她始终无动于衷。
就在这个时候,刀子看到胖护士在冲着他胡乱招手,他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护工正快步朝他这里走来。
刀子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再找机会过来问题他心中的各种问题了。就在刀子转身的时候,缘缘又说话了:“你要小心。”
刀子赶紧问她:“小心什么?”
缘缘说:“小心那只魔鬼,和魔鬼在一起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到好下场!”
刀子瞪大了眼睛,看来连这个孩子都看出了吴先生的阴险和狡诈。刀子的心情很复杂,要不是胖护士跑过来拉住他,他可能会在这里一直发呆下去。
回过神儿来,刀子赶紧跟着胖护士离开这里,和那个护工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低声对胖护士说:“你问问他,他来这里要干什么?”
胖护士皱了皱眉,但还是按刀子说的做了。她叫住了那个护工问:“赵哥,你慌慌张张地这是要干什么去?”
那个姓赵的护工说:“是院长要找三十一号病人,让我带她去院长的办公室里。”
刀子明白了,看来是他昨天的那番话起到作用了,院长一定是想让缘缘给他画一幅画。
刀子故意走得很慢,直到缘缘被护工带着走出了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较弱无比的孩子,在他的心里她的形象突然变得十分高大,在那副小小的身躯里一定隐藏着强大的能量,那是和吴先生截然不同的力量,让他不知不觉地感到安心。
后来刀子才明白,缘缘口中的魔鬼指的不单单是吴先生,还有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