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公主！”
所有人皆是瞪大了双眸，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似乎只要这样，时间就会保持静止一样。
但其实，一切都在如常继续。
皇甫谣能清楚地听到了利刃刺破衣裳的声音，那裂帛的脆响，平日里听着明明有种宣泄的快感，此时却只有昭示死亡来临的阴暗和恐惧。
完了！
皇甫谣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两个大字。
她几乎可以预感到，这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重生，应该已经到了尾声。
毕竟，苏嬷嬷的软剑不偏不倚地刺在了她的心口上。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只听得咯噔一下，软剑的剑锋似乎碰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挑起这一切事端的尤泰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击向苏嬷嬷，苏嬷嬷只觉得手腕处一疼，下一秒便觉得手一软，只能连剑都握不住地任由武器掉落到地上。
尤泰也是被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吓得不轻，连心脏都几乎快要蹦出来，所以他再不敢大意，几下便收拾了苏嬷嬷，将她往地上一摁。
“跪下！”
苏嬷嬷到底一介女流，又被卸了软剑，此时手无寸铁，自是敌不过尤泰，只能狼狈地跪在地上。
在她跪好后，尤泰对着坐在上首的胥黎帝一拱手。
“陛下，皇宫重地，理当禁止佩戴刀剑，可是这位苏嬷嬷，不仅掩藏了会武功的事实，还将软剑随身携带，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意图谋害大公主，可见她从一开始就对公主心怀不轨。”
“所以下官斗胆，请陛下将苏嬷嬷所持佩剑，与小安子身上的剑伤做比较，若是伤口与剑刃吻合，还望陛下勿念旧情，依律处置苏嬷嬷和熙妃娘娘。”
尤泰刻意加重了话里的熙妃娘娘四字，显然是将苏嬷嬷佩剑的事，牵连到熙妃娘娘身上。
这也确实正常，毕竟苏嬷嬷是熙妃的贴身婢女，陪她进宫，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若说熙妃不知道苏嬷嬷佩剑一事，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彼时，因为皇甫谣险些遇刺，胥黎帝正着急于她的伤势，压根没有心情理会苏嬷嬷一事，只是冷着脸摆摆手，让尤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尤泰得令，正要派人去验证，却听得苏嬷嬷平静地说道。
“不用麻烦尤大人了！人确实是我杀的！”
“嬷嬷……”
早在苏嬷嬷的软剑被尤泰发现的那刻，熙妃就预感到事情会败露，可是这会听到苏嬷嬷承认得那么干净利落，还是有些心惊胆寒，禁不住心虚地唤了句。
苏嬷嬷只当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径直对胥黎帝说道。
“陛下恕罪，此事是老奴一手造成的，与娘娘没有半点关系，请陛下饶了娘娘！”
“苏嬷嬷，你……”
熙妃吃惊地瞪大眼睛，她错愕地看着跪在下首的苏嬷嬷，不知是震惊于她将全部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还是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只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把到喉咙的话吐出来。
苏嬷嬷也没有在意，转而对熙妃说道。
“娘娘，对不起，老奴不该瞒着你擅作主张！”
“只是前段时间大公主越来越不服从管教，处处闯祸，害得娘娘几次三番受陛下责难，老奴看不过去眼，以为只要大公主没了，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所以才私下指使小安子伺机将大公主推下水，却没想到公主没事，反倒给娘娘惹了麻烦……”
苏嬷嬷的脸上无悲无喜，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事无巨细地交代着。
不过在场的人谁不是人精，自是知道苏嬷嬷此举的用意，无非是打算用她自己的性命去换得熙妃娘娘的安宁。
可是谁也没有戳破她的阴谋和打算，因为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时候和熙妃鱼死网破，死杠到底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瞧着胥黎帝晦暗不明的态度，并不像是想要对熙妃究责到底的样子。
所以尤泰和臻妃也是见好就收，反正他们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打算让皇甫谣落水一案有个了结而已，打击熙妃只是顺带，重点是借此机会除掉苏嬷嬷这个熙妃身边左臂右膀的存在。
其他的事情还得等以后再从长计议。
何况没了苏嬷嬷的帮衬，想来熙妃在后宫之中的实力必然也会大受打击。
“娘娘，老奴自知谋害皇嗣罪孽深重，也没打算在事迹败露之后还独自苟活，制遗憾于往后不能继续陪伴在娘娘左右，还望娘娘万般珍重……”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得不说，这位苏嬷嬷虽然手上杀戮甚深，沾满鲜血，但是她对于熙妃这个主子，却是忠心得很。
连人快死了，对身后事的挂念都离不开这个主子。
对此，熙妃娘娘的脸上又是痛心又是不舍。
却仍然不得不做出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脸失望至极地说道。
“嬷嬷，你怎么可以背着本宫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没等苏嬷嬷辩驳，熙妃已经接着说道。
“皇儿可是大宁国的嫡长公主，自小养在本宫的膝下，就算她有再多的不是，也是本宫的失职！陛下怪罪本宫也是应该的！可是你怎么能……若是皇儿真的在那次落水中，出了意外，你让本宫如何、如何向陛下交代……”
熙妃一连说了几个如何，似是真的对这个结果浑然不知情一般。
不过尤泰和臻妃作为她的死对头，又怎么会让她好过，所以熙妃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尤泰在一旁附言道。
“陛下！下官以为苏嬷嬷犯案，熙妃作为主子，又是一宫之主，不可能不清楚，还希望陛下莫要掉以轻心，定要查明清楚，以免留下后患！”
臻妃和熙妃虽然面上称姐道妹，但是私底下却是恨不得与对方斗个你死我活。
尤其是元贞皇后死后，后位空悬，臻妃和熙妃又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肯让谁。
这会虽是第一次撕破脸皮，将战争搬到台面上，但尤泰可不认为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
自是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就算扳不倒你，也要搅和一下的道理，趁机膈应道。
果不其然，听了这句话后，胥黎帝的脸色立马就拉下来，沉声斥道。
“熙妃，你教出来的好奴婢！连朕的皇儿都敢下手，以后是不是连朕的性命都敢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