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妃似是没有隐瞒的打算,一点一点地将往事掀摊开来。
从她的话里,皇甫谣也大致明白了为何从小待她亲近有加的臻妃会突然与她疏远,想来是担心和她走得太近,会逼得熙妃用尽耐心,反而对她不利。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冷漠疏离,对一个稚龄孩童的伤害有多大。
以至于她听信了熙妃母女的谗言,以为臻妃真的是不喜欢她,将她视作眼中钉。
所以开始怨怼臻妃,没少在父皇的面前编排她,说她坏话,穿她小鞋。
甚至在落水醒来后,一口咬定是臻妃害的她。
皇甫谣越想,心里越感难受。
臻妃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是想念元贞皇后,倒没在意,继续说道。
“本想等公主长大些,再将那些过往恩怨告知于你,却没曾想熙妃还是按捺不住,对公主下手了……”
臻妃的话里满是愧疚,似是对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自责。
皇甫谣沉默着听完她的解释,私心里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
因为她清楚,若臻妃真的想要害她,根本不需要绕这么多弯子,但凡去宁国寺那日,影一他们没有及时出现,她和桃夭莲心三人的下场都将是死路一条……
皇甫谣心情沉重的想着,转而又想起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个问题,到底是忍不住抬起眼多问了句。
“那那些暗卫呢?既然都是被来保护我的,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国舅府的人换下?”
“国舅府训练出来的人再有本事,到底不是真的听从于你。届时,他们保护你的同时,也等同于将你的一举一动监视在国舅府的眼线里。日子久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将受限制,不如一开始就用些知根知底的人。”
臻妃说得一本正经。
皇甫谣却禁不住在心里涌起几分冷嘲。
什么知根知底,用的还不都是她的人吗?
她现在等同于从一个坑里跳出来,又跳入了另一个坑里,而且还不容许她选择。
皇甫谣不悦的皱起眉头,为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而暗自难受着。
“你也不用担心影一他们会背叛于你,这次是情况特殊,所以我才擅自做主,越过你找了他,类似的事以后定然不会再发生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臻妃淡笑着保证道。
只是对于她这种空头支票一般的许诺,皇甫谣却是不肯相信的,扯了扯唇角,一句话也没有说。
臻妃见她明显不相信,也不生气,一脸耐心地解释道。
“这些暗卫都是受了先皇后的恩惠,从平民窟里挑选出来的孩子。从他们进入组织的那一刻起,他们身上肩负的使命就是保护公主的安全,若是公主不肯将他们留在身边,等待他们的下场,也只有当着你的面自裁而已!”
言下之意,皇甫谣要么留下影卫,要么亲眼看着影卫死。
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保护她本就是很隐秘的事情,一旦这些影卫活着不为履行保护她的职责,那也就没有继续存活下去的必要了。
结局纵然很残忍,却也是上位者惯会用的手段。
而且皇甫谣清楚,影一他们都训练有素,若真到了那一步,估计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皇甫谣自认没办法做到对生命的消逝视若无睹。
更何况,还是当着她的面自戕。
所以皇甫谣最后还是妥协了,到底是没有计较影一的擅作主张,硬将他们赶走,只要他们保证,今后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
……
十二月初二,梅花仙祭,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十二月初二,梅花仙祭,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除此之外,花神祭还有保人姻缘的作用。
故而在民间尤其受人尊崇。
上一世,因为臻妃被指涉案还谋害皇嗣的事情,胥黎帝疲于应对,所以取消了花神祭,因此皇甫谣的脑海里并没有关于花神祭的记忆。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也发生了改变。
臻妃活着,皇甫谣和胥黎帝的关系也没有闹僵。
加上此前皇甫谣落水昏迷时,民间蝗灾泛滥,至今百姓想起仍心有余悸。
为了安定民心。胥黎帝不仅决定今年的花神祭要办,而且要大办。
也就是让所有皇亲国戚,官员百姓一起,在盛京的东大街广场上,一起为梅花神献祭。
送上各种颜色的梅花,以示尊敬。
诚然,虽是与民同祭,但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不管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身份上的区分。
百姓都只有等那些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献完花后才可以靠近梅花神像,在此之前,他们只能在御林军的驻守范围外观望。
祭祀花神除了献花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的繁文缛节。
先由赞者宣告仪式开始,让献礼的人入列,然后还要焚香,祭拜,才能开始献礼。
就算是尊贵如胥黎帝,在花神面前,也必须遵照礼节执行。
更别提其他妃嫔公主和百官了。
一番流程下来,皇甫谣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心里不觉后悔为了守规矩,穿了一套厚重的宫装出门,加上身上的那件狐裘披风,简直要把她的小身子骨压垮。
尽管这样,皇甫谣也没有喊累,咬咬牙便忍着了。
倒是一旁的皇甫昕,在祭祀流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便借口头晕目眩,被侍女扶着到马车里休息去了。
对于她的消失,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为什么,却也都看破不说破。
二公主的身份本就尊贵,能与民同祭参与祭典祈福便已是难得,如何要求她以那羸弱之姿坚持到最后。
所以对于她的偷懒,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看不见的让她过去了。
倒是桃夭看着皇甫谣一脸疲倦的模样,又见皇甫昕在马车里又是品茶又是焚香,忍不住多嘴劝了句。
“公主,要不你也去休息会吧!你看二公主都……”
桃夭欲言又止地看着皇甫谣,却见她只是目视前方,并没有理会她,不觉又轻唤了句。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