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黎帝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家人不打诳语!”
了缘微微颔首,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但如果再配上那一身超凡出尘的气质,其实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萧泉……”
胥黎帝已然信了了缘方丈的话,唤来萧泉打算让他重新拟诏。
熙妃丝毫没想到情况会如此峰回路转,急转而下,差点没咬碎了一口银牙。
只她最近的处境实在被动,这会到底是没有和皇甫谣硬嗑到底的勇气和本钱。
所以在片刻的思量后,她便做出决定,不再插手这个事情。
倒是张充仪见势不妙,眼珠子里流转过几丝怨毒,旋即上前一步,满脸不服地问道。
“皇上,就算了缘方丈说的句句属实,大公主只是命犯杀破狼,并非凶煞,但那花神血泪却是不争的事实,对此又该作何解释?”
“这个……方丈……”
胥黎帝直接就被问住了。
花神血泪的骇人景象仍在眼前,空气之中的血腥味也似乎还未散去,拨撩着每个人内心恐惧的心湖。
胥黎帝下意识地朝了缘方丈投去眼神,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不想了缘方丈只是呵呵一笑,眯着眼睛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静玄师太。
“这其中的缘由,想来静玄师太应该最清楚不过。”
了缘方丈的话说得高深,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地看向静玄师太,不明白花神落血泪史的事怎么会牵扯到静玄师太的身上。
唯有静玄师太在了缘方丈洞若观火的眸光中挺直背脊,后背的衣裳早就被冷汗浸湿。
整个人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置身于烈日底下一般,无所遁形。
但她还是强撑着,扯了扯唇角,故作不明就里地说了句。
“方丈说的哪里话……这花神流泪,本就是天降神兆,用来警醒世人看清一些平日里看不见,或不愿看到的事情,又岂是贫尼所能控制和看得明白的?”
静玄师太压下内心的紧张,强作镇定的反问,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的嫌疑推脱得一干二净,一口咬定花神血泪的事情是天意,与她无关。
对于她的说法,了缘方丈淡笑不语,那平静的眸光看得静玄师太一阵心虚,禁不住一甩拂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淡然一些,可是底气到底还是不足。
顿了顿,又心虚地说道。
“贫尼自知先前摸骨时说的有些话并不恰当,诸如大公主命犯杀破狼,刑克满门之言都与了缘方丈给出的说话相距甚远,可是大千世界,仪态万千,本就会有百家之言,或许贫尼的说话,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再不济,也只能怪贫尼学艺不精,不清楚杀破狼命格除了凶煞外,还伴随着福运,否则,贫尼又怎么会会冒着惹恼陛下,得罪公主殿下的危险,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静玄师太说得巧舌如簧,几乎是换着各种法子,语言在处心积虑地为自己开脱,末了还犹觉不够,眼底清波流转,恭敬地跪下身,对着胥黎帝叩拜道。
“陛下,贫尼妄议国运,自知罪无可赦,罪孽滔天,但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宁国的安宁,请陛下看在贫尼一心为国为民的份上,只怪罪贫尼就好,切勿将罪责牵连到静慈寺上。”
说这话的时候,隐藏在静玄师太袖中的大掌一直紧紧地攥着佛珠,但是面上却不显什么,云淡风轻的眸眼,似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也正是她这种悲天悯人,一切出发点都是为国为民的舍己为人,感动了周遭的看客和百姓。
熙妃亦是从她的话中,品出几分力挽狂澜的希望来。
于是屈膝跪了下去。
“皇上,虽然皇儿被定为不祥让人惋惜遗憾,但静玄师太不过是根据摸骨的事实实话实说而已,又怎么能说是危言耸听呢!反倒是了缘方丈所谓杀破狼命格之人可能是载负国运的福星的说法,从古至今也没有人证实过。传出去只怕无法令人信服啊!”
“是啊皇上,方才张充仪问及花神血泪,了缘方丈却顾左右而言他,将问题推脱到静玄师太的身上,如此推诿躲避,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根本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臣妾倒不这么认为,与其说了缘方丈推诿逃避话题,不如说他是意有所指,在暗示什么,而这暗示,应该只有静玄师太才懂吧!毕竟,谁会相信,名满盛京的静玄师太,竟然会学艺不精呢?怕不是故意言语留白,意图栽赃嫁祸于大公主……”
臻妃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强作镇定的静玄师太。
皇甫谣也跟着看过去,嗓音轻颤,“静玄师太,我与你素来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诋毁嫁祸于我?还是说……是有人故意指使你这么做的?”
静玄师太此时已是骑虎难下,纵然皇甫谣的话里给她铺了台阶,只要她老实供出幕后指使的人,就算不能安然脱身,也能保全性命。
可这便意味着,她多年来筹谋,积攒的名气和声望也将毁于一旦,静玄师太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比起其他女子,到底还是多些胆识。
这会明明手中布满汗水,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
她用力攥紧手中的佛珠,眼底划过几分狠辣决绝,嘴上更是斩钉截铁,咄咄逼人地开口道。
“公主明鉴,贫尼乃是出家之人,早已不理会俗世红尘,又怎么可能接受他人的指使,做这等沽名钓誉之事?实在是公主的命格奇特,贫尼未料及那么多,所以才在摸骨时出了差错!但是花神血泪,却是千真万确,如此天降神兆,还望公主能够重视,切勿贪恋世间荣华富贵,尽早随贫尼去那庵里吃斋念佛,或能消灾解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