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梅的回答在雁绯苓的意料之中但是同样却让她意外。
她只是觉得夏冬梅刚刚被雁逸胜这样伤害,但凡有点骨气就会拒绝这个婚事的,但是又想到一个宫女在皇宫里也不容易,能往上爬的时候,可能一些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便觉得夏冬梅也许是会答应的。
但是没想到这个夏冬梅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居然在一切都无碍还能当郡主的前提下,拒绝了嫁给雁逸胜做豫亲王世子妃的机会。
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只能说一开始的雁绯苓和雁逸胜都看错了夏冬梅。
也许这夏冬梅就是个纯粹的真爱至上,真的不是个看重权势的好女人。
但是看重权势也没有错,世人都为了名利所累,谁都想过好日子都想做人上人。
就像雁三丰说的那样,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利说权势和金钱的不好和无用,得不到的人去讽刺权势和金钱,除了彰显的这样的人无能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就算有这样极端的思想,也不能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种不看钱不看权只看心的人。
“为什么?”别误会,问出这句话的可不是雁绯苓,而是豫亲王世子雁逸胜。
明明他都打算勉为其难的娶了夏冬梅了,但是夏冬梅却拒绝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种憋闷的感觉,可比刚刚被雁绯苓为难还要难受。
夏冬梅看了豫亲王世子雁逸胜一眼,表情超脱平静。
但是她眼中深处却是在问雁逸胜,我想嫁给你的时候你不愿意还那么侮辱我,现在我尊重你的想法不愿意了,你又何必做出这种被背叛伤害的样子。
难道她夏冬梅就因为是个奴婢就一定要逆来顺受吗?
但是这样的话太过于大逆不道,夏冬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来的。
所以她只是给雁绯苓磕了个头,近乎刻板的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奴婢身份低微,就算册封了郡主也是奴婢出身,一个奴婢出身的郡主也没有资格做豫亲王世子妃,为了不给皇家抹黑,还请嫡长公主收回成命。”
夏冬梅态度特别坚定,颇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感觉。
因为时代的原因,这个封建社会的统治下,绝对重男轻女的时代中,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感情上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让人敬佩的。
至少雁绯苓被夏冬梅给感动了,觉得要是夏冬梅以后愿意改过自新的话,她不介意给她一些脸面,让她能过得好一些。
于是,雁绯苓也不想为难夏冬梅了。
她干脆摆了摆手,颇为慵懒的对夏冬梅说:“罢了,既然夏冬梅不愿意这件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你们两个退下吧,本公主乏了。”
“……”夏冬梅得到可以退下的机会自然是谢了恩逃命一样的走了。
今儿发生的事情对于夏冬梅来说也算得上是人生的大起大落了,而她也的确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思考一下。
至于豫亲王世子雁逸胜,他想要的东西今天虽然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不想要的,也没有硬塞给他,虽然没有赢得什么,但是也没有损失就是了。
想通了之后豫亲王世子也就退下了没有胆大包天的继续和雁绯苓去纠结什么不该纠结的事情。
能不挨打保住命已经是今日最好的结局了……至于刚刚被雁绯苓抽巴掌什么的,其实对于雁逸胜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比起打板子只是打一巴掌真的完全不觉得疼的。
丢面子什么的,还能比挨打丢命更难受吗?
所以,豫亲王世子也就灰溜溜的走了,至于他刚刚因为夏冬梅拒绝嫁给他而升起的那点不甘心也被他努力压制给忽略掉了。
毕竟不管夏冬梅变的多么有骨气,夏冬梅也只是一个宫女,还是一个被嫡长公主发作的宫女,娶了她那就是屈辱和污点,就算侥幸得了个身份什么的,也摆脱不了当过奴婢当过宫女的事实。
这样一想,豫亲王世子雁逸胜刚刚脑子发昏觉得娶了夏冬梅也不错的心思也淡了,就这么听话的在雁绯苓一句乏了之后退下了。
当然,豫亲王世子是不会承认自己被夏冬梅给拒绝了心里别扭着呢。
等人都走干净之后,雁绯苓又坐回了凉亭里去看御花园的百花齐放了。
也许是心里难受的原因,这百花齐放都似乎失去了颜色一般,完全喜欢不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雁绯苓突然听到有人说:“你怎么突然放过他们了,我以为你会坚持到底收拾那豫亲王世子的。”
这个声音雁绯苓很熟悉,因为这一路上雁绯苓经常会听到这个声音。
但是她还是很惊讶的转过头去,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很惊讶的说:“白箫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箫寒没有回答雁绯苓的话,而是把刚刚出现的时候说的话又对着雁绯苓重复了一次:“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放过他们了。”
雁绯苓确定白箫寒不是没话找话而是真的好奇之后,也只能选择实话实说了:“本公主看的不是豫亲王世子的面子是他爹豫亲王的面子,就算他们再怎么居心叵测也是姓雁的,是货真价实的姓雁而不是雁三丰那种赐姓的存在,现在本来就内忧外患的在发作他难免伤了宗室的心,警告一番就好了,谅他们以后也不敢有什么歹念了。”
的确是很成熟也很理智的判断方式和做事方式。
但是白箫寒却没有为雁绯苓的明智而鼓掌,反而一脸复杂的说:“你的确是成熟了,变的我都要不认识你了。”
其实白箫寒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只是他平日里遇到事情都是个宠辱不惊的淡定选手,所以很难看到他有什么表情。
但是他在雁绯苓面前鲜活了许多,表情也多了许多,所以这脸上不加掩饰的复杂自然也是明显了许多的。
雁绯苓却并未因为白箫寒此时此刻展现出的真实多么的高兴,反而觉得有些难过。
果然,连白箫寒白大哥也因为自己的心计觉得自己变了吗?
雁绯苓想起在北冥国过年的时候为了挽回唐引羽的心而跳了《西洲曲》这曲经典舞蹈的时候事情,那时候就是因为她变的越来越功于心计,越来越会算计,让她看到了唐引羽看向她复杂的表情甚至是透过她雁绯苓去怀念过去的表情。
当时因为柳飘飘的原因,雁绯苓有些慌了,做了那种用手段去挽回唐惊屿的事情。
雁绯苓的确是成功了,因为唐惊屿本来就爱着雁绯苓,雁绯苓再对症下药,唐惊屿的心自然也是雁绯苓的。
但是那时候雁绯苓就隐隐觉得,自己和唐惊屿的感情有些不对了。
虽然说是感情需要经营的,但是当他们的身份是皇帝和皇后,而她需要用手段才能挽回这段感情的时候,那这个感情就变质了。
那时候就已经在心里埋下了隐晦的炸弹,这大概也就是这次知道南雁国出事雁绯苓就近乎决然的离开的原因。
大概是雁绯苓自己也知道,感情出了问题,不是靠一个殷策(白箫寒)充当一个第三者搅合搅合来加深感情就有用的。
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变了,而唐惊屿显然不是很能接受这种所谓的改变的自己。
雁绯苓的思绪飘的老远,一直时间就没有顾得上眼前的白箫寒。
白箫寒很无奈,就伸手在雁绯苓面前晃了晃,也唤醒了雁绯苓的神智。
雁绯苓有些尴尬,也不管自己刚刚走神了什么的,而是抱着双臂近乎倔强的对白箫寒说:“既然都不认识我了还不快些离开,我拜托殷策(公孙策)给你的信你应该看到了吧,本公主是让你离开,而不是让你来见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