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着今天最后的工作。不过包子就快放学了，我必须在四点钟前赶到幼儿园。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三点十五分，手上还有一大堆文件等着我过目。
正打算继续奋斗，我的手机就响了。
我一边将手机夹在耳朵跟肩膀中间，一边继续处理着文件。
“阿琳，我来接你。”
是纪以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
我说了一句好，便匆匆挂断电话。
三点四十分，我做完工作的同时，纪以轩也来了。
他敲了敲我办公室的门，一脸悠闲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车钥匙。
我赶紧换好便装，提起我的包包便拉着他往外走。
“别急，现在不还早吗？”
纪以轩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我郁闷地瞪了他一眼。
“今天是包子第一天上学，也是第一次跟我分开这么久。他要是一直见不到我，哭了怎么办？”
距离我来霜城，已经三年有余。在这个秋天，我把已经三岁的包子送去了幼儿园，今天正是他上学的第一天。
“包子那么乖巧，不会哭啦。”
纪以轩仍旧慢悠悠地走在我身后，我甩着长发，很不乐意地往前一直走。
总算上了车。
他坐在驾驶座上，拉好了安全带，发动了车。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时隔这么多年，你总算不害怕开车了。”
纪以轩开车的时候，总给我一种仪式感。他对待开车的态度相当严肃，估计是那个时候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退。
“阿琳，你就别取笑我了，要是我一分心，又出车祸怎么办？”
他无奈地笑了笑，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让我知道，他果真没有完全忘记那时候的阴影。
不调侃他了，车子一路顺畅开到霜城第一中学附属幼儿园门口。
我愉快地跳下车，站到栅栏外望着校内，等待着包子出来。
纪以轩走到我旁边，对我笑了笑。
不一会儿，学校便拉响了放课铃，老师们带着一大群小孩子蹦蹦跳跳走到了门口。
我眺望了一眼，总算看见包子小小的个头，顿时喜笑颜开。
“谁是乔景澄小朋友的家长？”
年轻的女老师喊了一声，我立马挥了挥手。包子也显然看见了我，松开老师的手就往我这边跑。
我赶紧蹲下身，将包子拥抱住。
“澄澄，今天第一天上学还习惯吗？”
包子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个头比起同龄的女孩子还要小。原因是因为我体质不好，连带着宝宝的身体发育也比较迟缓。
对此，我一直很心疼包子，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包子揉了揉眼睛，我这才发现他的眼圈有些红，小嘴也一直撇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妈妈，我在幼儿园很习惯。”
他奶声奶气地说着，声音里却隐约带着哭腔。
我还没有发问，纪以轩便蹲下身看着包子，一脸的宠溺。
“包子，怎么一脸不开心啊？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对待包子，纪以轩一直很耐心。最欣慰的是，包子也很喜欢他，两人就像亲父子一样。
“干爹，包子没什么事啦……”
只见纪以轩笑着刮了刮包子的鼻子，“你怎么跟你妈妈一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肯说呢？”
我微微愣了一下，发现纪以轩在看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包子嘟着小嘴，肉肉的脸总让我有一种很想捏的冲动。
“幼儿园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只有包子……他们都说，包子是没有爸爸的小孩儿。”
我顿时心一沉，脸也垮了下来。
“包子，谁告诉你没有爸爸的？”
他委屈巴巴地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让我心疼极了。
我这才知道，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所有小朋友都要介绍自己爸爸妈妈的名字。但只有包子，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
他耷拉着眼睛，肉包子似的脸蛋儿看上去格外委屈。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里相当不好受。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上幼儿园之前，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以包子的性格，会在学校跟其他小朋友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他从小就很懂事，尽管才三岁，可我觉得他比我成熟多了。
只要是教过他的事情，他只学一遍就会。不管是第一次用筷子吃饭，还是自己穿衣服什么的，都相当顺手。
连我都怀疑，以自己的智商，怎么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宝宝。
后来一想，也许是那个人的基因太过强大。
然而，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包子就因为没有爸爸而被大家嘲笑了。
我很心痛，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就在我失落又伤心的同时，纪以轩牵起了包子的手。
“包子，你妈妈这么爱你，就算没有爸爸，你也很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番话，我心里有种隐隐的伤感。
一直以来，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给包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很不希望他的童年像我一样，可最后……
包子仰着泪水汵汵的小脸蛋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干爹，为什么你不能当我爸爸呀？要是你是我的爸爸，那包子一定更幸福了。”
虽然说童言无忌，但包子这番话着实让我跟纪以轩感到一阵尴尬。
三年前，纪以轩曾向我告白，希望我能跟他在一起。而他也承诺过，会好好照顾我，更会将包子视如己出。
但我并没有答应。
即使这三年来，我们的关系已经相当靠近，但我始终没有跨越那道沟壑。
至于原因，我从来不敢去想。因为我很怕我一想，便会想起某个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
我默默将包子抱了起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包子，不要任性。乖乖的好吗？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每当不知道怎么安慰包子的时候，我就用这种话来敷衍他。小孩子忘性大，很快就会忘记当时的不开心。
所以，这招每次都能奏效。
他果然欣然同意，搂着我亲了好几口。
只是，我并没有注意到，纪以轩失落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