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了原本钟麒凯牵住我的手，果断接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以珊焦急的声音。
“乔琳姐，哥哥他脾脏大出血，现在还在抢救中！”
听到这个消息，我如置冰窖，果断抛下钟麒凯和包子，朝医院的方向跑去。
早该知道，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对我的安慰罢了，纪以轩的情况，一定比我想象地更严重。
钟麒凯在背后呼叫我的名字，我却顾不上他，匆匆打了一辆车，前往医院。
匆匆跑到医院之后才发现，以轩已经出了抢救室，此时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命垂危。
“医生说失血过多，哥哥他情况危急，差点就丢了性命。”
以珊断断续续地告诉我，语气里充满着哭腔。
我看着一门之隔的玻璃门里，纪以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仿佛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难怪，他会感叹医院每天都会有很多人离开。原来是因为，他的病情比我想象的更糟糕。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出院，根本不是因为纪承安的意思，而是因为他的身体根本没有恢复。
身体和精神方面的双重创伤，才让他陷入如此恼火的局面。
我趴在门上，泪水潸然落下。
如果可以，我宁愿躺在那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明明错的人是我，为什么惩罚的却是他呢？
就在我自责不已的时候，院长来了，他告诉我以轩已经有所好转，不过要求见我一面。
于是，我走进了病房，坐在病床边，看着虚弱的纪以轩，泪流不止。
“别哭。”
他想伸出手替我抹去眼泪，却够不到我的脸。
纪以轩勉强睁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身体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
我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格外冰冷，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
我哽咽着，眼泪唰唰唰地掉落，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样子。
他看着我，眼神带着一丝心疼。
“阿琳，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关你的事。”
怎么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明明是我害了他，他却表现得这么轻松。我心里的罪恶感，只会越来越强而已。
我嚎啕大哭，将这段时间以来忍受的眼泪全部哭了出来。只有在纪以轩面前，我才能够释放自己的情绪。
他安静地看着我，尽管虚弱，眼神却一直放在我的身上，不曾离去。
直到我哭累了，抹干眼泪之后，他才浅浅微笑起来，让我感到无比苦涩。
“阿琳，这是你第一次为了我哭……我真的很高兴……即使变成这样子，我也没有怨言。甚至很感谢那场车祸，让我能够看到这样的你。”
纪以轩缓缓说着，眼角泛起了一丝泪光。
我呆愣在原地，眼里再一次泛起酸涩来。
大傻瓜，为什么要这么安慰我？这么下去，只会让我内心的愧疚越来越重而已。我根本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纪以轩笑了笑，显得一点都不在意这一身伤口。
“在霜城那三年，你每一次哭泣都是为了钟麒凯。我真羡慕他，能够得到你的爱……所以我知道，不管我陪伴你多久，最后你还是会选择钟麒凯。”
他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面无血色地说着。
“但能够认识你，我已经很幸运了……可我还是很希望，你选择的人是我……”
我慌忙握住他的手，泪水哗然。
“不，我已经选择了你。我不会离开你了，你要相信我！”
纪以轩呆愣了一秒，随后眼里再一次点燃了光芒。他深深注视着我，眼泪顺着脸颊滑过。
他反复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反复告诉他，我不会欺骗他。
看到纪以轩终于恢复了生气，我的心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愧疚不已。只是，当我平静下来之后，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却隐隐作痛起来。
这一切，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我已经违背了我的真心，做出了那个最艰难的选择。而这一切，却让我心碎不已。
看着高兴得掉下眼泪的纪以轩，我的心仿佛没有知觉了，处于麻木的状态中，再也不会跳动。
从此以后，我就会像现在这样，麻木地生活下去吧。
纪以轩已经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我缓缓走出重症监控室，低着头看着白花花的地板，心事重重。
就在我失神的刹那，我一头撞进一个熟悉的胸膛。
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了钟麒凯。
他面无表情，或者说一向便是那种冷漠的表情。
我匆忙扫视了一眼他的周围，发现包子并不在，问起他来，他才告诉我他吩咐了德叔把包子送了回去。
“你呢？为什么来这里？”
他看着我，眼里没有温度，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塑。
我踌躇难言，面对钟麒凯，我从来无法冷静自如。
愣了一秒之后，我才告诉他，以轩出现了状况，所以我才会跑来医院看望他。
钟麒凯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重症监控室。
“那现在呢？他怎么样了？”
面对钟麒凯，我低着头，心里难受极了。
可此时此刻的我，竟然还在奢望，能够多隐瞒他一阵，让我别那么快离开他。
即使已经作出决定，我却还是舍不得离开他，放弃他。那些好的不好的回忆在这一刻全部涌入我的脑海，让我头痛欲裂。
为什么，不管我做出哪种选择，都会痛苦不堪呢？
为什么，我们三个再也回不到从前呢？
钟麒凯一言不发，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害怕又侥幸。我不知道要在怎么打破这个僵局，只能像他一样沉默着。
“他……脱离危险了。”
许久，我才缓缓告诉他。
钟麒凯将手插在裤袋中，表现得丝毫不在乎。
“好，那我们回去。”
他用的是陈述句，并没有打算征求我的意见。
于是，我只能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出医院，走到车子旁边，迟疑片刻才打开车门坐下。
他上了车，利落地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刚刚你对他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