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听完萧婉的一番话,原本充斥在眼底的讥讽不见了,她的目光冷下来,犹如一根根利刺一样直直射向萧婉,“姐姐,话不能乱说,妹妹跟薛太医只是主仆关系,姐姐的话若被外人听去了,可是要害苦了妹妹。”
萧婉笑笑,闭上眼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萧湘找薛良来想做什么,只是她知道,凭薛良对萧湘的用心,萧湘即使要他现在去死,薛良也会毫不犹豫。
不多时,薛良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甘露殿,然而等着他的不是为皇后请脉,而是萧湘将两封书信交给他道:“薛太医,本宫要你去把这个白色信封里的东西给本宫弄来,另外这封书信,麻烦薛太医出宫时交给守护宫门的卫队长赵恒。”
赵恒?薛良心中一惊,那不是几个月前在刺客闯宫的时候被玄启贬出御林军去看守宫门的赵恒吗?那赵恒果真跟萧湘有什么瓜葛?
“薛良,你不必多问,照本宫的话做就是。”说完,萧湘转身向萧婉道:“姐姐既然想跟妹妹合作,便要记得咱们姐妹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妹妹出事,姐姐也不会好过啊。届时,姐姐只要配合妹妹的行动就好。薛良,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信交给赵恒。”
夜里,寒雪还正躺在鸾鸣殿温暖的被窝里,完全不知道阴谋的魔掌正在缓缓地向她逼近过来。
寒雪手掌轻抚着小腹,抬眸时看见帐幔外面,玄启正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聚精会神地批阅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玄启一早就吩咐韩征将奏折全部搬回了鸾鸣殿,就在帐幔外摆了一张硕大的桌案。这样的摆设很怪异,可寒雪看在眼里,却觉得窝心至极。她知道玄启是不放心她,才想要靠她近一些,方便照顾她。
寒雪盯着玄启专注俊朗的侧脸愣神。虽然只是十五天没有见,可寒雪却觉得,她好久都没有这样看着玄启了。
“我好看吗?”
寒雪被玄启低沉的声音惊的突然回神,才发现玄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床畔,一张俊脸就放大在她眼前,两人的目光蓦地在空中交汇,好似万年沉寂的幽潭对上了如水晶般明澈的清泉,眼底流转的情意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他的鼻尖几乎就贴在她的鼻尖上,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唇畔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炙热的气息。
寒雪脸色一红,抬头去看帐顶,就是不去看玄启黑沉沉的眸子。
“在想什么?”玄启将寒雪拉过来抱在怀里。
“呃,你真的要带我住到京郊的别宫去?”他下朝回来就说要带她到京郊的别宫去静养,早朝上他已经颁布了诏令,等她生日一过,他们就启程。
“嗯,宫里总是不太平,你现在可是我的特级珍宝,咱们去别宫住一段日子,躲开那些烦心的人和事儿。等孩子稳了,咱们再回来。如果你喜欢那儿,我们一直住着也无妨。”玄启抱着寒雪,鼻尖轻嗅她发间的馨香,闭上眼享受专属于他的味道。
“可是,早朝要怎么办呢?你还得处理政务呢。”看他最近这么忙,他真的能走的开吗?
“早朝也可以搬到别宫去,别宫虽然不比皇宫规模大,但该有的还是都有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只管养好身子就好。”
“小姐,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寒雪瞧瞧屏风后面隐隐漂浮着的腾腾热气,她在玄启怀中蹭了蹭,眸中笑意闪动,撒娇道:“玄启,我要沐浴,可我不想动,你抱我过去好不好?”
“好,为夫的这就抱娘子过去。”玄启宠溺地将寒雪抱起来走到屏风后,便要为她解开衣服。
寒雪脸色一红,连忙按住他的手,“你抱我过来就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
玄启挑眉调侃道:“孩子都有了,还怕我看?”一句话,说的寒雪脸色更加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玄启为寒雪除去衣物,又将她抱起来放进浴桶中,随后转身走出屏风外面。
片刻之后,寒雪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香染,给我擦擦背吧。”
一只手接过她的浴巾,力道恰好地为她擦背,寒雪趴在浴桶边缘舒服地叹慰一声,头脑被热气蒸得有些昏昏欲睡。
“小心别让头上的伤碰到水。”玄启沉缓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的寒雪瞪大水眸回头去看他,他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香……香染去哪儿了?”寒雪紧张的有些结巴。
“我在这儿,香染怎么敢进来打扰,当然是去睡觉了。”玄启将寒雪的身子扳过去继续为她擦背,“别动,难得夫君给你擦一回背,娘子就从了为夫不好吗?”
玄启的话里带着暧昧的语调,听得寒雪恨不得没到水里再也不出。也罢,他这个人,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她是阻挡不了了,干脆理直气壮地趴在木桶边缘上,享受当今天子的服侍。
好一会儿,玄启都没听见寒雪说话,他轻轻地走到寒雪面前,竟然瞧见她紧闭着双眸睡的正香,水汽凝结成的水珠可爱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干净的睡颜犹如孩童一般,勾起他心中软软的心疼。
他将她抱起来裹在大大的浴巾里,然后又将她抱回到床上,异常轻柔的动作完全没有将她惊醒过来。他为她擦干发肤,静静地坐在床畔凝视她的睡眼,久久舍不得移开视线。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陆彦青的声音压的很低,从他不稳的气息中听出来他是用极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玄启起身出了门,接过陆彦青手里的一个乌金打造的盒子,取出里面的信件一瞧,脸色陡然大变。
蓝靖!这个名字时隔十四年再次听见的时候,玄启只觉得回首往事,恍如云烟。
他因为不甘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将刘尚书的账簿丢失,所以曾多次命令陆彦青彻底搜查刘府,之前的几次总是毫无收获,没想到陆彦青这一次,却翻出了这样大的一个秘密。
“你在哪里找到它的?”玄启看着手里的那封信,脸上的表情平静的看不出悲喜。
“陛下,这事儿也实属巧合。微臣上次去搜查刘府时,因为总找不到有用的证据,微臣一气之下,一掌劈了刘府书房外的那颗歪脖子柳树,没想到那树干从中间断裂,露出一个暗格,里面就放着这只乌金打造的密封盒子,上面还挂着锁。微臣本想当时就将盒子呈给陛下,可无奈那锁的结构颇为复杂而且很结实,用刀剑根本打不开,微臣也无法断定里面的东西是否对我们要查的事有助益。是以,微臣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人将锁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这才敢呈给陛下御览。”
玄启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那信上的笔迹是萧鼎的笔迹无疑,而最后的落款,也明明白白地写着萧鼎的大名。这封信是十四年前萧鼎写给刘尚书的,萧鼎要刘尚书配合他伪造证据诬陷蓝将军敌叛国,待宸妃顺利让四皇子登上太子的宝座,并依约将他的女儿选为未来太子妃进而是未来皇后的时候,萧鼎便将户部尚书的位置给刘尚书。
萧鼎大概万万没想到,刘尚书为了防他,居然将这样危险的信件保存了下来,而且藏在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信里的四皇子说的正是玄启,太后因为生下玄启后,被先帝从昭仪晋封为宸妃。当时,萧鼎还只是中书令,刘尚书也只是户部的一名侍郎,而那个时候,先帝皇后的嫡子也就是玄启的二哥还活着,并被先帝依照陵轩帝制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