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莫菲只觉得周身疼痛。试着动了动,却发现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被重重地扯动了,疼得莫菲直啮牙。
睁开眼睛,四周全是干净地浅绿色,一边的点滴正一滴一滴往她的身体里输送着液体,她知道这是她先前得急性肺炎住过的VIP病房。眼珠稍稍转动都有些疼,她看到了李嫂份外担心的眼。
怎么了?!难道肺炎更重了?!
“少奶奶,你总算是醒了。”似乎很长时间没睡一样,李嫂的嘴唇干干地,连忙跑上前来握住莫菲还带着伤痕的手,竟然忍不住拭了拭脸上的泪水。
“我、睡了很久吗?!”天!竟然连说话嗓子都疼疼的,她到底怎么了?!
“是啊!少奶奶,你一直昏睡了三天半。现在家里医院现在都由华少看着,还不敢跟国外的沈夫人打电话说真相,怕把在国外养病的沈夫人吓到。”李嫂一时也是情绪激动,见莫菲醒了便像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
昏睡了三天半?!
整个人忽然一惊,记起和沈齐与秦岭一起飙车的情景,全身不由又是一道大汗掠过。
“沈齐呢?!”刚想要起身,全身又被带得一个紧,疼得莫菲不能忍受地低叫了一声。
“少奶奶,你别乱动,你全身都是软组织损伤和破皮擦伤,一动就会疼。”连忙上前将莫菲扶好并压好被角,李嫂又取了一把水果刀削起了水果。可是将苹果削到一半又不削了,取了几块苹果皮贴到莫菲的嘴唇上。看来这几天,一直是李嫂无微不至在照顾自己。
“李嫂,你还没有告诉我,沈齐呢?!”只记得当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而沈齐那么强势的人,怎么会不在她的病房守着她呢?!换句话说,他一定也伤了,而且绝对不比自己轻。
“齐少、齐少……”似乎说不下去,泪水滚落下来。沈齐是她带大的,怎么会没有感情?!
“李嫂,你别让我着急啊!沈齐到底怎么了?!他、在哪间病房?!”莫菲的心就那么被生生地吊着,如果、如果沈齐出事,那绝对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她怎么好过?!如果她不从医院逃走,沈齐也不会与秦岭拼车,更不会出现交通事故。内疚让莫菲胸口一阵的绞痛,不管如何,沈齐绝对不要有事。
“交警到出事地点的时候,齐少、一直用整个身体护着你,他的胳膊和腿全部断了,头部受到前面玻璃碎裂后扎伤,现在还没有醒……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是一个血人,从他身上取下来的碎玻璃装了满满一小罐……”没有多少文化的李嫂形容起来也真的很吓人,莫菲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就要晕死过去。
特别是听到李嫂说,交警赶到时沈齐一直是用他自己的身体护着她时,心里、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为何会在最危险地时候,用整个身体护着她?!他不是对她没有一点感情、没有一点爱意么?!他不是对她下手时毫不留情,对她的乞求毫不动情嘛?!
“那个……”本来想问问,有没有秦岭的消息。可是话到嘴边,莫菲又咽了下去。还重要吗?!不重要了吧!
“带我去看沈齐。”最后,莫菲哽咽地吐出一句完整地话来。以前一切谁是谁非都不再重要了,只为他最后为她撑起生命的屏障。就是他醒来还如以前那般对她无情,她也一定要忍受一切来以他为天。他是她的夫、这辈子永远是!
“不行,你虽然没伤到骨头,可是全身也没有块好的,一碰就痛。前几天没醒的时候,你整夜都在迷糊地呻吟。医生也交待过了,你不能动,要翻身都要叫特护给你翻身。”李嫂不答应,如果再出问题她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沈宅没有沈夫人在,自然一直就是沈齐说了算。可是现在沈齐又这样,如果不是华钊来主持大局,这些下人肯定是要给沈夫人打电话请示的。沈夫人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样冒冒失失地电话打过去,没准把沈夫人也要急坏。
“华少呢?!”莫菲要急得哭了,忽然觉得自己是整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实在是罪孽深重。
“你别动,我这就去叫。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这会儿估计在齐少那里。”说着,生怕莫菲等不及,连忙急急地向外面小跑而去。
上帝保佑,沈齐千万不要出事,不然……莫菲这辈子一定会自责而死。
“莫菲。”不大一会儿,病房门被推开,一个高挑掀长地身影急急地来到莫菲面前。
才几天不见,华钊一脸疲惫憔悴,往日坏坏地笑意已荡然无存。嘴唇周围青青地胡渣那样的扎眼,让他看起来沧桑不少。
握住她还扎着点滴地手臂,弱弱地让他终于舒展一笑。
“臭丫头,终于醒了。医生说你只是头部受到严重振荡,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谁知道你一睡就是三天半,把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急坏了。”所有事情在华钊的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轻松容易。似乎那场严重的交通事故也不过如此,一切困难都会在他的努力下消失不见,让人无比踏实。
“沈齐呢?!”莫菲来不及多想,对着华钊布满血丝的眼几乎就要哭出来。他们的矛盾、他们的纠结……华钊一直就是见证人。对于他们之间,没有人比华钊更了解。此刻、莫菲除了相信华钊以外,也别无他人。
“你等一下,我去叫张轮椅。沈齐在重症病房,也就是后面副楼的二楼。”说着,向后面跟来的特护招了招手,特护连忙出去准备。
“他、伤得很重?!”明知故问,可是依然不得不问。问了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不问、她更无法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没事。你们两口子都一个毛病,贪睡,他到现在还没醒。”可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莫菲分明看到华钊那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光亮。这不该是华钊的表情,华钊应该是总带着坏坏地笑意,总是一幅玩世不恭地样子,任何事情都不会为之动容的啊!
“华少,你要的轮椅。”正说着,年轻漂亮地护士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过来帮忙。”招了招手,然后轻轻掀开莫菲身上的被子,将莫菲小心地横抱起来放到轮椅了。护士则在一边将点滴瓶移到轮椅架上,然后取了小毯帮莫菲盖上。
其实在华钊抱起莫菲的时候,莫菲疼得直想哇哇大叫,只是、怕华钊打消带她去看沈齐的想法,只得咬牙坚持。在轮椅上坐定,不觉全身都流了一层冷汗。
“没事吧?!”伸手在莫菲的额头上抚了抚,却是一手的冷汗。华钊俯下身子看着莫菲,只见她的小脸更是苍白地厉害。
“我没事,就是刚才觉得有点热。”打了个马虎,急急催华钊去后面副楼的重症病房。
一路上,任华钊再小心,轮椅稍稍一个细微地抖动就让莫菲觉得全身散架又重新组装般地痛苦,可是身上的痛哪有心头的痛让人彻骨地痛?!
沈齐除了是她法律上的丈夫,更是当时肯给她三十万的恩人。今日所有一切都是他给的,不管自己到底是否喜欢,但他总是愿意给她最好的。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虽然只是心给不了她全的。她不过就是这世上一个小小的尘微,怎么就那么不知足呢?!
一直到病房门口,莫菲的心片刻也没有停过。将她与沈齐的关系横竖想了好多遍,在华钊的推动下进了沈齐的门。
重症病房很吓人的说……
隔着厚厚地防菌防音玻璃,里面除了全身“武装”的沈齐以外,一大堆不认识地仪器滴滴嘟嘟地发着怪声。玻璃外站着两名特护,时而扭动着外面的一些按扭,然后记录着什么数字。
沈齐盖着雪白的被子,额头上还绕着纱布,但脸的大半部分都露在外面,只是那微微向里陷进去极漂亮的眼睛狭长而鬼魅、依然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随着呼吸,那挺拔地鼻翼微微有些颤动,让他看起来那样安逸。只是、他的眉头依然锁着,似乎还在考虑什么极需要解决地事情一般。
他最后在车子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神态,紧锁着眉头,怎么也推不开去的眉头。
“我想进去。”莫菲艰难地看向华钊,眼眶里泪光闪动。
“要换防尘服,你……”特护人员看了一眼自身难保的莫菲,但丝毫不准备放她一马。
“我来给她换。”说着,取了一套码号很大的防尘服蹲下来为莫菲小心地套起来。
虽然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弄痛了莫菲,但嘴唇咬破也坚持了下来。
华钊自己也换了一套,然后将莫菲横抱起来向里头走去。将莫菲放在沈齐旁边的软椅里坐下,然后让她的后背靠到自己的身上做为支撑,整个过程也让华钊在这个冬天里大汗淋淋。
“沈齐,你听到没有,我是莫菲,是砣砣啊!”嘴没来得及张开,泪水已经滚落。他的脸那样的苍白,似乎身体里没有一滴血液。伸手找到他夹满小夹子的手握在两对间,他的手也没有了往日的柔软,一动不动地任她握着。
“沈齐,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任性,是我不好……你打我好不好?!”可是连将他手臂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泪水一滴一滴打在他的手背上。莫菲再也说不下去,转身俯在华钊怀里痛哭了起来。
“没事的,他现在情况稳定了,只不过贪睡懒得醒过来。没事的……”轻轻为她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华钊蹲下来看着怎么也止不住哭泣的莫菲。
哎!就在前几天,这丫头哭着跳着要离开沈齐。可是现在沈齐出事了,她又哭得没命似的。其实她到底自己知不知道,她是真的爱上沈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