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坐下说话。”里面的端倪自然被沈夫人都看在眼里,沈夫人带着威严地声音不容田玉抗拒。小事她可以不管,可是这件小事可能就会成为它日的大事,沈夫人、不得不管。必要的时候,翻脸将谁扫地出门也是自然的事情。
田玉知道沈夫人在家里的权威地位,也极老实地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说说看。我们沈家别的没什么好,但有一点是温医生知道的,绝对言论自由。”沈夫人并没有放下手里的筷子,相反为身边的莫菲夹了一块鱼。
“我不敢给少奶奶盛汤,怕被别人说昨天少奶奶食物中毒是我做的手脚。”耸了耸鼻子,田玉有些赌气道。很明显,这话是说给温正怡听的,因为昨晚温正怡很清楚地指出莫菲是因为晚餐吃了脏东西才腹疼呕吐,而昨晚的饭和汤都是田玉和张妈一起做,由田玉盛的,包括莫菲的那碗。
“温医生只是说由吃了脏东西引起,并没有说你放的脏东西。听话不传话,传话不变话,这一点你要记住,包括以后的人生路上也会用得着。”沈夫人并没有说温正怡半个不字,言下之意……众所周知了。
“是。”哽了好半天,田玉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是的,在这个家里,她本就没有地位。
她努力抢着做任何事,做任何的表现,但、她永远只是一个借宿客,就连温正怡的地位她都比不上。不管怎么说,沈夫人嘴里,一口一个温医生。且、“医生”那两个字总是带着极尊重、极神圣的意义,与“小田”两个字有天壤之别地区分开去……
若是以往任何时候、任何环境,她一定扭头而去……
可是今日,她忍、她不能走,外面、比这里更艰险,而她、还有心愿在这里……
“我建议,从今天开始莫菲不要来主楼吃饭了,在副楼直接开小灶就行。由张妈单独过去做饭,由李嫂每天监督帮忙,做饭到开饭期间不准任何外人介入。”温正怡不为桌上紧张气氛所动,依然不紧不慢地吃着她的东西。
“从明天开始,张妈先做这边的饭,按齐儿中午及下午下班回来的时间再去副楼做饭。”基本无考虑,沈夫人便直接就采纳了温正怡的建议。
“有的人只怕是口服心不服,而有的人、只怕是养虎为患。”虽然温正怡在恰好的时间恰好起到了挑火作用,但她一刻也没有受这场“火”的影响。一直埋头吃东西,直到汤碗与饭碗都是底朝天。起身,取了纸巾,像个没事人一样往小楼走去。
田玉重新握着筷子的手僵着抖了抖,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盲目地伸出筷子夹了一些什么往嘴里送,一股辛辣感几乎逼出了她的眼泪。
那是辣子鸡里的红尖椒、灯笼椒、生姜丝和花椒……沈齐最喜欢的辣子鸡,却没料到……佐料竟然是这般的刺人!
“别听她的,没人怪你。”见田玉那狼狈样子,而温正怡盛气凌人地步步相逼……莫菲的心又软了下来。这个田玉有着跟自己过去一样的极端自尊,放在这个豪华如宫殿的家里,其实不过是可笑的自卑而已。而且与温正怡相比,她更愿意站在田玉这边。
泪水终于滚落,别说在沈家人面前,就是在温正怡面前,她也是没资格比的。
“老公,我想吃黑森林蛋糕。”被这么一弄,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莫菲放下筷子。
“不吃主食怎么行?!”立即拒绝,可是一看到莫菲那可怜巴巴地眼神,沈齐又心软下来:“至少,把这碗汤喝完了才能吃。其实上午我让人把你喜欢吃的零食都买了,就放在我们楼的冰箱里。”
“妈,他强迫我……”真的没胃口了,可是沈齐……莫菲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的沈夫人。
“我觉得齐儿说得没错。”沈夫人挑了挑眉头,并不包庇自己亲生的。
“哼!”莫菲孩子气似的翘起小嘴,自从知道沈夫人其实是自己亲妈后,莫菲在这家里变得娇气多了。
可是沈夫人下了命令,莫菲还是听话的把碗里的骨头汤端起来闭上眼睛大喝几口,完成任务似的放下碗。
“行了。”嘻嘻一笑,莫菲已离开座位向幅楼走去。
“再多吃一口啊!”将莫菲没吃完的半碗饭端了起来,慌忙夹了些菜,取了筷子和勺子沈齐也急急地追了出去。
完全把莫菲当孩子一样宠着,沈夫人忍不住笑意浓浓。而、田玉则低下头不想多看一眼,这样的恩爱、这样的宠爱、这样的溺爱……她、从未奢求过。
莫菲回来了,沈家上下有人喜、有人忧,但、不管是喜欢是忧,生活依然需要继续……
一个无聊的午后,太阳柔柔地从阳台投射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六月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些小小的燥热,莫菲身着一袭浅卡其灰的孕妇裙,懒懒地半躺在阳台的白色躺椅上晒着肚皮。
在家呆着真的很无聊,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网、看电视。再要不然……就是给正在公司的沈齐打电话,骚扰他一小会儿就得赶快挂掉,因为公司的正事要紧。
无意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五点了,还有一小时左右沈齐就要回来了。莫菲这才起身回到梳妆台前,将头发稍稍整理了一小下,然后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微笑的表情,这才满意地向楼下走去。
她要去小花园的长椅边坐着等他下班,在他下车的那一瞬间扑入他的怀中,让他抱自己回副楼。每天如此,一天也不曾改变,可是莫菲仍然觉得每天都很有乐趣。
她的体重一天一天在增加,而沈齐一天比一天更费劲。她喜欢看到沈齐明明吃力却依然故作强大的表情,喜欢看到他为自己累到满头大汗的样子……这个时候,她总会感觉她在被幸福一点一点的填满!
可是刚行至小花园,沈夫人却在窗台上叫起她来:“砣砣,上来一下。”
莫菲又转道走向主楼,熟门熟路地来到沈夫人的房间。
“我刚刚叫珠宝行送来一对墨翡翠长命锁,你看看喜不喜欢?!”沈夫人笑容满面地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盒,打开、放到莫菲的面前。
“很漂亮,名字也很响亮。”莫菲接过小盒,里面一对黑翡翠长命锁正微微发着暗光。两只长命锁上分明刻上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沈卓、一个是沈越。
“喜欢就好。这两个名字就当是小名,以后出生了再按你们的喜好再取。齐儿是妈妈的骄傲,妈妈以他为荣,觉得他是最好的。而你……也是妈妈心目中最好的,所以我的孙子,一定就是最卓越的。”沈夫人比莫菲更早进入角色,早就以奶奶自居了。
“妈!”带着撒娇的,莫菲看着两只长命锁眼珠舍不得离开半分。
“我还让他们送了一些宣传画册来了,你看看这个。”取出旁边最新款的宣传小画册,沈夫人与莫菲头挨着头仔细地研究了起来,时不时母女俩发出爽朗地笑声。
不觉、天色暗了下去。
“天啊!六点了,沈齐早回来了。”忽然回过神来,往窗台一看,只见沈齐的车子早就在院子里了。情急之下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去副楼,刚出门又返回来取了装着两只长命锁的小盒,这才向沈夫人做了一个鬼脸,急急向副楼走去。
“慢点!”这个毛手毛脚的女儿,她自己不当回事,可是夸张地动作真要把旁人吓出心脏病来。
“知道!”人已在楼下,声音这才飘上楼去。
一口气跑到副楼,很奇怪、沈齐竟然不在。他回来了,不找自己、会去哪里?!
但可以肯定,他绝对不在主楼,那就只剩下……沈小蔓的那栋小楼。小蔓最近也是上周回来了一次,偷偷摇着沈齐的胳膊撒娇要了两万块钱就消失了。现在那栋楼里,除了田玉便是温正怡,成了沈家的客房楼。说实话,这两个人莫菲都不怎么喜欢,特别是那个美的让人妒忌地温正怡!
可是如果沈齐真的去了小楼,她可不想发生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将墨翡翠放到床心,莫菲又向小楼走去。
隐隐地,在一楼就听到了沈齐与温正怡的争吵声,强大的好奇心让莫菲悄悄地向楼上走去。
“我说了很多次,你不放心可以等孩子出生了偷偷取头发做DNA检测,没必要现在疑神疑鬼地反复问我!我是医生,不是警察,我用仪器讲话,不是用行侦手段讲话!”温正怡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并且随着是极端地不耐烦与焦躁。
“可是是你第一个说孩子月份不符的,为什么你一直没有一个准确说法,那孩子到底是哪个月怀上身的?!”沈齐的追问声,一个足以让莫菲心碎的追问声……
“别说我无法真正确定,就是你去全国、乃至世界医院,他们也只能按仪器讲话。但现实与仪器并非就真正完全统一,这周她的数据就已经向她说的月份值靠拢了……”
争吵还在继续,但、后面的具体内容,莫菲已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他竟然在怀疑自己,他竟然一直在怀疑自己,而自己一直都没有感觉到半分……
自己怀孕前期身体一直不好,又受了那么重的刺激,孩子能保下来已是不易。他竟然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那种女人!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来问她,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为什么在她回沈宅的这段时间,他对她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为什么她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丝的怀疑?!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她自己太笨?!或者……只是因为她说服秦岭救他?!或者……只是因为秦岭为了她给他雪中送炭的送上了大额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