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女医进门的第一瞬间,白佑恒立马做出防卫姿势,眼神防备。
“白公子,这是章女医。”齐韵赶紧解释。
“公主呢?”白佑恒有些气急:我是来找公主求治的,怎么来了个其貌不扬的女医?
“你若想见公主,就去泠湘阁。你若想求医,那只能由我动手。我是公主门下医术最好的,一般人想请我去看病,还得公主点头呢。”蓝筱此刻易容为章女医的模样,利用变声器把章女医的声音变成与自己原来的声音有些不同。
白佑恒在此前从没见过章女医,自从章太医遇刺受了重伤后,白佑恒便认定大长公主医术极高,即使没有亲眼见过。因为那日,白佑恒受章蝶梦的嘱托半夜亲自出城把大长公主秘密接回城送到章府,除了大长公主外,无其他大夫进出章府。但白佑恒也是听过章女医的名声的,这几日京城的贵女圈中无不在谈论章女医,但还没谁能和章女医预约上。造成预约困难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章女医前段时间全身心投入到暂住在大长公主府某庄子的数十名感染水痘的老百姓的治疗之事,如今疲惫不堪,正在府内修养。此刻,最让她们恼怒不已的是,传播水痘病毒的幕后黑手,好像就是十三公主珡珞。平日和十三公主珡珞关系较密切的贵女,如今正在慢慢疏远珡珞。
“一个门客,倒也有几分傲气。很好很好!公子,既来之则安之。请女医动手吧。”躺在床上的病患面露欣赏:其貌不扬,自称医术高明,且在白佑恒面前傲气十足,这大长公主府门下真是奇人辈出。
“欧叔。”白佑恒转身面对那病患,神色紧张。
“我相信公子,公子信任大长公主,那么,就请公子信任这女医吧。”欧叔很尊重白佑恒,但却又不像一般人那样单纯地把白佑恒当做主子,自己是属下。
白佑恒回头看了一眼齐韵,而后盯着章女医看了几秒,脸上那份不信任还是比较明显。
“其他人都退出去吧。”齐韵轻声下令,大长公主府门下的人听令后立马出去,只留下白佑恒及其带来的人。
“白公子,请随奴婢去商会堂暂做休息。”齐韵语气很客气。
“我留下,你们出去。”白佑恒给自己人下了命令,那几人陆续走出小院。
“你不走,那我走好了。”章女医咧嘴一笑,并不恼。
“你敢!”白佑恒立马堵住章女医的路。
“白公子,公主已经授权给章女医,但凡章女医所说的,我们都得听从。”齐韵心内丝丝疑惑:还真没见过白公子这么执拗的,看来这“欧叔”对他来说很重要。
“公子,你出去吧。不论如何,请不要迁怒其他人。”欧叔神色正常,并不像是个伤重之人。
“本公子以威武大将军之名义警告你,若你治不好欧叔,本公子绝不饶你。”白佑恒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狠厉。
“那你还是把他带走吧,我是大夫,不是神仙。”章女医一脸鄙视,顺手掀开盖在欧叔右腿膝盖上的薄被,只见暗红血液染满纱布。
“公子,你快出去吧,不要与任何人为难。欧叔也活了半辈子了,也够了。”欧叔语重心长,又劝白佑恒出去。
更重要的是,欧叔看到章女医的神色一直都是淡定若然,在看到伤口的纱布之时也视若无物,仿佛习以为常。欧叔不自觉间没来由地相信,眼前这个女医是个能人。
“欧叔,我不能走。”白佑恒依然不为所动,坚持留在内室。
章女医眼神瞟向白佑恒:他那紧张的神色并不是装出来的。
“不如这样吧,你自行闭目,背对我这边坐下。齐韵,你盯着他。”章女医十分自然地吩咐齐韵。
“白公子,请吧。”齐韵立马执行。
欧叔看这情形,内心疑惑骤起:大长公主的门客竟这么自然而然的使唤大长公主的奴婢?且这奴婢看起来位份不低,对女医却言听计从。白佑恒心急欧叔的伤势,没留意这个细节,只顾着瞪视章女医:这辈子还真没一个位份比自己低的人能这般使唤自己呢。
“你若敢回头看,我就立刻停止治疗。哪怕是公主亲自来劝,我也不会再动手。”章女医还是一脸笑容。
白佑恒攥紧双手:真是小人得势,猖狂得很!
“白公子,请转过身,坐下,闭目。”齐韵声音柔柔弱弱,但却没有一丝迟疑,哪怕白佑恒的身份比自己高很多。
“大长公主的门客真是嚣张得很!”白佑恒无奈,只能依言做了,嘴里还是碎碎念。
“我们公子年轻,还请女医不要介怀。”欧叔忍着笑意。
“不妨。他这脾气我还没放在眼里呢。”章女医一脸不在意,拿起医用剪子就开始剪除伤口上的纱布。
“你可不要太得意了!”白佑恒狠狠呛答。
“公子莫嚷嚷了。”欧叔立刻制止白佑恒,眼里甚是震惊:这剪子的色泽真是新奇,竟然和银子的颜色差不多且看起来质地更纯,还这么锋利?
“作为患者,有义务回答大夫的提问,对后续治疗结果有直接的帮助,你可知道?”章女医一副公事公办的脸色。
“女医请说。”欧叔秒答。
章女医剪开纱布,看到伤口:污血遍布,里面隐隐有蛆在蠕动,恶臭连连。
“你怎么受的伤?”章女医一边询问,一边回头拿起其他的器械,并启动点点检测伤口内部。
“从石崖上坠落,跌破膝盖,过了五日才被自己人救了。”欧叔避重就轻,没有说出坠崖的原因。
“身上还有什么伤口?”章女医一边清洗伤口周边的污血,一边问。
“没有了。”欧叔说谎了。
“你背部的剑伤是你自己拿画上去的?”章女医瞪了一眼:点点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白佑恒略急,差点就想转头看,被齐韵立刻制止。
欧叔尴尬地低下头:这女医如何得知?没把脉,没脱下外衫,竟能看得出自己背后的新伤?
“我说过了,实话实答。”章女医语气不爽。
“是有四道剑伤,处理过了,所以就说没其他伤口了。”欧叔小声回答,尴尬连连。
“是处理了,但没处理好。”章女医口气鄙视:点点检测伤口发脓严重。
“你这膝盖在什么地方受伤?”章女医又问了个让欧叔为难的问题。
“你治你的伤,何来那么多废话。”白佑恒又忍不住。
“不答也行,我走就是了。”章女医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在……在拉达国边境。”欧叔决定实话实说。
“白公子,您若想和公主合作,那就请不要隐瞒些什么才好。章女医是公主很信任的人,您大可放心。”齐韵轻声解释。
欧叔看看章女医,又看看正在监视白佑恒有没有转过身子偷看的齐韵,内心思绪万千:公子选的合作对象,会不会太冒险了?
欧叔自进京求医见到白佑恒之后,白佑恒就和欧叔说过想借大长公主府之手解决一些对他们来说很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