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韵带着白佑恒去药库找那盒璇妃送的塞漠国养血珍品,虽说归置这类珍品一向都是管家任晴负责的事,但齐韵也是稍稍了解的。为了给“章女医”留够时间给欧叔治疗,齐韵在白佑恒面前演了一场“千辛万苦”找药的戏,在暗卫的配合下,齐韵捧着药与白佑恒再次回到商会堂偏院之时,蓝筱刚好处理好欧叔膝盖的伤口,正在给欧叔处理其背上的几道伤口。
欧叔背上的几道剑伤原也不是什么重疾,只因为赶着回京求医,一路上竟没时间换药,于是又发炎成了浓创。清理浓创及缝合伤口并不需要什么精细的手术器具,所以蓝筱大大方方地给白佑恒看全了。
“你们这些士兵难道都没学过简单的伤口处理吗?这点剑伤都能变成浓创,真有本事!”蓝筱又恢复章女医那冷冷的神情。
白佑恒只有满脸的后悔,欧叔倒没什么情绪。
“不瞒女医,一路上也不太平,能活着回到京城已是不易。”欧叔说到此处,脸色微暗。
“看来你们死伤不少呢。”章女医撇撇嘴:果真是遭人毒手呢。
“齐韵,你来接手!清创我已做好,你只需缝合,就照我之前教过的手法去做就可。”章女医站起身,舒展腰身,决定把这种缝合的小事交给齐韵,自己则去研究那塞漠国的养血珍品。
任晴和齐韵、莫兰三人常日只要有一点点空隙,都会悄悄练习伤口缝合术,只待有一天或许能相互帮到自己人。竹曦不仅要练习缝合,常规简单的手术都得学习,总的来说,竹曦是蓝筱手把手教会的,有一些窍门连章太医及其徒弟们都未必懂。章太医对竹曦也几乎毫不保留地教导,假以时日,竹曦应能成为中西医结合的大夫。
“是,奴婢这就准备。”齐韵马上走到药箱旁,自行洗手,擦干,戴医用手套,接过章女医的活。
“你也会医?”白佑恒皱眉。
“回白公子,奴婢不会医,奴婢只会简单的缝合。”齐韵笑答。
白佑恒若有所思的盯着齐韵,后看下欧叔,两人的眼神交流,似乎像做了什么决定。
“这缝合看似简单,实际也不容易。奴婢也是练了好长时日,才把这伤口给对齐了,许是手笨吧。”齐韵自嘲。
“确实有点手笨,莫兰就比你快一些学会了。”章女医一边脱下自己的手套及府里绣娘按要求自制的白大褂,一边说笑。
齐韵也笑了,并没有一丝不爽。
“最紧要的是这缝合线,用的是可自体吸收的缝合线。若是用普通的缝合线,过几日待伤口愈合了还得一一拆除,病人又得再痛一次。”章女医也瞧见了白佑恒和欧叔的眼神交流,所以故意说了此话。
“女医说的极是。”齐韵也很配合。
“行了,缝合及包扎就交给你了。给他找一个医徒,注意事项你也大概学过,你交代就好。我需要好好研究这个养血珍品,你们在这里等我即可,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章女医捧着盒子,不再理会白佑恒等人,自顾自的走进内室。
“这女医……竟然教你们学医?”白佑恒终于问出口。
作为大夫一向最不喜把自己看家的医术告知他人,能用这么小巧精致的“工具”进行伤口缝合的还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这个时代的大夫也知道“缝合”伤口,只是他们的手术工具并没有这么精巧,且由于消毒处理不佳,缺少伤口消炎药物,因此缝合的伤口大多都坏死。久而久之他们习惯了除非迫不得已才选择缝合,且手法粗糙。
“女医说过,这不算什么医术,但凡胆子大一点能拿绣衣针的人都可学会。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密事。女医还说,医术就是用来减轻病人苦楚的,而非藏着掖着好像有什么了不起似的。”齐韵尽可能模仿章女医的口吻。
“为何从前不曾听说章太医也会此术?”白佑恒疑惑。
“女医与章家颇有渊源,但也自成一派,各有所长。”齐韵答。
“是不是有了这些工具和这缝合线,就能让伤口好得更快?”欧叔问。
齐韵莞尔一笑:没想到自己这精通珡皇朝历朝历代律法、遍读诗书的女子,有一天竟成了答疑解惑医术皮毛之人。
“并不尽然。女医刚才应在您的伤口上抹了一些促使伤口快速愈合的药水了,这药水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况且,也只有女医才做得出此种人体可自行吸收的缝合线。”齐韵耐心解答。
齐韵说的,其实指的消毒消炎药水。
“看来只能找大长公主了。”白佑恒微微叹气。
欧叔也默默点头:若贸然从公主手里把章女医抢走,恐怕得和大长公主府成为仇敌了。
“如今在咱们府里头,章女医的名气可比咱们公主高多了。不说各家贵女,只说宫里头的嫔妃娘娘都递了帖子,可咱们公主不点头,女医也不肯去的。”齐韵人精似的,似乎看出了今日白佑恒的真正来意,也明白了为何大长公主会说过“白佑恒有所求”这样的话。
欧叔和白佑恒又相互对视了一眼:怕就是抢,也抢不过宫里的娘娘吧?
“聊什么呢?话挺多的啊你们。”章女医急匆匆从内室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的注射器。
“我得抽一点你腿上坏死的血。”章女医还没等欧叔点头,就自行用碘酒消毒伤口,扎针,抽出至少十毫升的血。
“女医用这黑血有何用?”欧叔忍不住问道:这血都黑成这样了,我这腿估计是保不住了。
“做实验,你,用手摁这里大概……齐韵你看着,到时间了再提醒他。”章女医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跑回内室。
“敢问齐韵姑娘……”欧叔嘴微抖,眼里不可思议。
“奴婢当不得您一声姑娘,您有事请说。”齐韵赶紧接话。
“这女医的脑子里,有尊有卑吗?”欧叔脸色十分惊异:就真没见过这女医把我们这几人当外人,想无视就无视呀。
“额,怎么说呢?”齐韵皱眉,一副十万分认真思考的模样。
“实话实说。”白佑恒纳闷:这女医看似张狂,很像一个人。
“章女医大概、可能、也许、好像连大长公主也不放在眼里吧。”齐韵说完,内心默笑:反正都是同一个人,怎么说都不会得罪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