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半个时辰后,蓝筱一行人经过短暂休整,向端康亲王的别院继续出发。蓝筱派了一个暗卫回皇城找人过来给今日牺牲了的暗卫收殓,把那个手臂被截肢的暗卫留下来守在原地。
“你们生而为本公主的侍卫,死后也定会被大长公主府厚葬。凡是为本公主而牺牲的,其家人也定会得到厚待。”出发前,蓝筱站在马车上,对众人郑重说到。
现场众人一个个凛然肃穆,做皇族的暗卫或者侍卫,俸禄不会太少,但危险系数远远大于俸禄的价值。在他们的观念里,皇族子孙的命比他们的珍贵。甘愿为皇族牺牲是他们骨子里的观念,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如若他们死了,家人只能拿到微薄的抚恤金而已。
在场的还活着的十一个暗卫都是亲身经历过身边亲如兄弟的暗卫相继为皇族子孙牺牲的事,但却没有一个皇族主子亲口承诺过什么。仿佛他们死了就是死了,皇卫营也没有明确的条例要收敛安置那些牺牲了的暗卫。通常,那些牺牲了的暗卫都是乱葬岗一扔,或者就地烧毁尸身。
如今,大长公主郑重其事的承诺厚葬,暗卫们的眼眶渐渐泛红。
齐韵等四人悄悄回望蓝筱,内心也是波涛汹涌。能得主子看重身后事,是她们的幸!这样的主子,定不是卸磨杀驴之人。
曹岽皱着眉头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或许有一天,这位大长公主能帮助他恢复门楣?
蓝筱等人继续出发,一个时辰后,终于到达端康亲王府的别院。别院大门处,一位中年青衣男子带着众家丁站立等候。待蓝筱等人走近,该男子立刻上前小跑几步,就看到大长公主所带的侍卫不仅只有十一个,而且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伤,不由得眉头深皱。
待蓝筱和端清下了马车后,这青衣男子才弯了腰行礼。
“恭迎大长公主,世子爷。”这男子不卑不亢,不像其他下人一样跪地行礼,也不像一般官员一样谄媚奉承。
蓝筱定睛看向那青衣男子,仿若和曹岽同岁。一身硬气,皮肤黝黑,左脸颊耳根旁还有一条长约五厘米的刀疤。
“大长公主,臣名唐悦,是康亲王收养的干子。”唐悦微微低头,做了自我介绍。
“嗯。端清,见过唐悦叔叔。”就冲着唐悦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蓝筱敢肯定这唐悦在端康亲王面前有一定分量。
“清儿见过唐悦叔叔。”端清立马弯腰行了晚辈礼。
“世子请起!”唐悦忙伸手扶起端清,对大长公主的好感瞬间倍增。
放眼整个珡氏皇族,蓝筱是第一个把唐悦当做平辈来看待的人。唐悦虽不在意皇室之人如何看待他这个端康亲王的养子身份,但今日有人如此尊重他,他的内心是十分感动的。况且,还是珡皇朝的大长公主。
“怎么今日门庭这么冷清?”蓝筱疑惑。
“康亲王不喜热闹,这次大寿只请了皇室近亲。”唐悦答道。
至于有多少高官送了多少厚礼,唐悦并不打算说出来。
“公主,您的侍卫怎么都受伤了?”唐悦看向那些此时穿着侍卫服装的暗卫们。
“遇到了刺客,死伤惨重。不过,刺客一个也没剩。”蓝筱轻声回答。
刺客并非一个不剩,有一个趁乱回去复命了。只是曹岽他们在检查死伤的时候,并未清点刺客的人数。
唐悦听了,杀气乍露,虽然只是一会就隐去了。距离最近的蓝筱和莫兰清楚地感觉到这个杀气。
“敢刺杀我端康亲王府的贵客,王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主谋找出来,交由公主您发落!”唐悦霸气承诺。
唐悦的气势,仿佛端康亲王府的大小事务都可以决定似的。事实上,端康亲王确实给了唐悦这样的权利。
蓝筱看在眼里,十分庆幸刚才让端清给唐悦行了晚辈礼:这唐悦在端康亲王府的地位的确很高。
“今日本公主在来的路上,并未见到其他宗亲。”蓝筱再次疑惑,好像那些刺客算准了大长公主府不会有其他援手。
“其他宗亲昨日就到了。”唐悦眉头轻皱,嘴角有些微笑:他到底要不要告知大长公主,这皇室宗亲里,只有大长公主敢在端康亲王的寿宴当日才出现,而其他宗亲都会提前到达呢?
“原来如此。”蓝筱哪能看不出这唐悦话里有话,只是聪明人都选择长话短说。
“公主,里边请。侍卫们随下人到另一处院落稍作休息。”唐悦招来一个下人,把曹岽和暗卫们带往另一处院落。
蓝筱、端清及齐韵等四人跟随唐悦来到正厅的时候,只见宴席早已开始,众人已经用膳过半了。蓝筱马上意识到自己迟到多时,但脸上却一丝情绪也不显。
周边的皇室直系血亲都是蓝筱见过的,除了夫家在京的几位公主及其儿女以外,还有八个蓝筱不曾见过的打扮精致的女娃儿,边上该跟着各自的乳娘,再有就是沅沣王爷一家。整个正厅里,也就三桌人。几位公主及其儿女一桌,那八个三到五岁不等的女娃儿和她们的乳娘一桌,最后一桌就是端康亲王和珡沅沣一家所在的主桌。
那一桌女娃儿都是皇帝珡珏的所生的公主们,蓝筱附身珡筱后,对这些小公主们并没有记忆。
唐悦把蓝筱和端清领到了主桌旁,桌上除了蓝筱认识的端康亲王和沅沣王爷一家外,还有一位年纪还挺大的老夫人。蓝筱并不认识这位夫人。
“清儿恭祝康皇叔祖父松鹤延年、福隆耄耄。”端清跪下行了大礼,再站起来,弯腰对主桌上的其他人一一行礼:
“清儿见过沣皇叔祖父、昭德皇伯伯、皇伯母。”
端清自从被立为大长公主的嫡子及世子后,称呼皇室成员都以皇室玉牒的族称为主。这就是为何端家的几个嫡少爷虽然按族谱是端清的叔叔,但却要对端清行大礼的原因。
“世子有礼了。”端康亲王大笑,声音洪亮。
蓝筱略微颔首,当做行了礼,说:
“康皇叔别来无恙!今日本公主来迟了,真是罪过。”
蓝筱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无一丝抱歉。端康亲王和沅沣王爷一家都站了起来,以示回礼。只有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稳坐不动,满脸和善的笑意,两眼似在打量着蓝筱。
蓝筱也对上了那老夫人的眼神,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