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端清午休刚起,就听到下人来报:李长烟及李晴菲到府。端清兴奋地连裘衣都没穿上立马跑到泠湘阁,看到李晴菲之时,两个小伙伴欢喜连连,连礼仪都顾不上,直接相拥而笑。
“晴菲,快给世子爷行礼。”李长烟稍稍皱眉:这小妮子咋这么不避嫌呢?
“无妨无妨。”蓝筱在主座上,借着喝茶的间隙偷偷瞧着两小娃:青梅竹马呀,老娘甚是羡慕呢。
“见过母亲,见过师傅。母亲,儿臣能否带晴菲姐姐到文萃轩去?”端清兴奋不已。
“我倒无妨,李二公子呢?”蓝筱看向李长烟。
“晴菲是姐姐,你要多多照顾世子爷。”李长烟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嘱咐了两句。
李家崇尚武艺,对李晴菲的教养是武多于文,且这个时代对女子学文的成见挺多,私塾肯定是进不去的了,若不然李家也不会把李晴菲送到大长公主府来跟着孙冯英这个高端私教学习了。端清和李晴菲立刻行了礼,飞奔出泠湘阁,宋连方和夏明急忙跟在身后,忍不住跟着两个小主子一起嘴角飞扬。
“你这侄女过了年也虚岁九岁了,也早过了分席的年纪,你们李府怎么考虑的?”蓝筱的语气平淡。
“就等着公主的女子学堂开办了,我听说孙老太师的嫡孙女亲自任教,晴菲跟着她定有所成。”李长烟呵呵笑。
李家人眼前不介意李晴菲和端清在文萃轩内跟着孙冯英一起同桌学习,前提是端清还是个虚岁五岁的小娃,且文萃轩内婢女仆人不少。李晴菲在文萃轩内之时,李长烟也在大长公主府内,因此李家人才不介怀。若过个两三年,端清七岁以后,按照世家大族的男女七岁不同席之俗,即使李家人不介意,世俗之人都会闲言闲语。
“过了十五也该办起来了!总有些拦路小人让人讨厌得牙痒痒的。”蓝筱嘿嘿笑,喝了一口茶,眼神悄悄看向李长烟。
“我们家晴菲要走的路,谁也拦不了!”李长烟一脸宠溺,变相地跟蓝筱表示他们李府在必要时也会帮上一帮的!
“李叔近来身体可好?”蓝筱客气一问。
李长烟的父亲李畅五十大寿的宴席上,李畅和蓝筱一见如故,再加上端清左一个“师公”右一个“师公”让李畅甚是欢喜,性格豪气的李畅干脆让蓝筱直呼他为李叔而非李镖头,蓝筱也没矫情,当下就改口李叔。
“老毛病了,也多亏了公主的药膏。”李长烟脸上笑意更浓。
“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前日才刚遣了人去你们府上告知正月二十再来给世子上课的呀。”蓝筱假装惊讶,实则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根据点点的预测,今日这雪虽然停了,但接下来一周还会急速降温及暴雨。蓝筱不忍心孙冯英在雨雪天气里来回跑恐伤了身子,因此就让下人去通知孙冯英及李长烟,待过了正月二十才开课。
李长烟四下里看了屋内其他几个站得笔直的婢女,莫兰稍稍皱眉,看向蓝筱。蓝筱微微点头,莫兰挥挥手,把几个婢女都打发出去。
“公坟坑内这两日多了好些个非平民百姓且都和皇子府有关,公主可知?”李长烟轻轻说着,眼神看向自己手中捧着的茶杯。
“李门镖局这哪儿是在走镖啊?应该是走情报吧?”蓝筱假笑。
“这朝廷动态也得关注关注嘛,走镖才走得顺畅。”李长烟轻轻喝了一口茶。
“所以你今日是来卖情报的还是有所求?”蓝筱开门见山。
“公主真是打不得哑谜,凡事直来直往。其实这事嘛,我也苦恼,哎!”李长烟皱皱眉头。
“难以启齿?需要奴婢回避吗?李二公子该不会身体有毛病吧?”莫兰打趣到。
李长烟教导端清武功之闲暇时,莫兰一有空总喜欢和李长烟过上几招,两人算是见面必拳来脚往,点到为止,关系也算熟络。
“你才有毛病呢,见人就打,动手动脚。”李长烟冷冷说着,假装怒视莫兰。
“有事就直说,本公主事还挺多的呢。”蓝筱扶额,表示对李长烟和莫兰之间的小孩逗戏似的对话表示无视。
“不是我,是我兄嫂。确切来说,是嫂子有事相求。”李长烟暗暗叹气。
“那你应该找章女医吧?”蓝筱一副了然的表情。
“都可!都可!”李长烟直言。
蓝筱回头盯着李长烟:这人应该不会拆穿章女医的身份吧?
“你放心,我会保密章女医的身份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何意。不过,知道或者猜测怀疑章女医身份的,可不止我呀。”李长烟仿佛知道蓝筱内心所想。
“聪明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蓝筱并不担心。
在这种时代,医术高超既是个催命符,也是个保命符。但不论在什么时代,医生和医疗资源都是极其重要的。就如章太医,塞漠国二皇子倪嘉昇大手笔刺杀他,是因为怀疑他有可能治好自己的死对头塞漠国太子倪嘉晏。珡珏一边纵容章太医无限期病假一边又极其讨厌他,也是因为章太医的医术堪任太医院首。若是珡珏把“章女医”收为己用,那章太医的死期也就近了,因为章太医知道珡珏太多的秘密。
李长烟无奈:这公主的心思真多。
“皇子府的事?”蓝筱可没打算放着李家的消息不听。
“昨夜开始,之前常秘密就进出皇子府的好多人都着了毒手,全是拉达国国君隐藏在京城的眼线,恐怕此时也剩不了多少人了。”李长烟倒也没隐瞒,这些事都是他的兄长李长暮亲口所说。
“你们一直盯着海辰境?”蓝筱有些讶异:李门镖局关注的东西真不是一般的多。
“不是我们盯着海辰境,是盯着拉达国。谢家在拉达国选后比赛中安排谢墉芝作为画艺评比师傅,此人一向自恃清高,技艺超凡,怎么可能看得上区区一个选后比赛?后来我们去细查,才知道是谢家家主谢墉琰亲自指使的,足以看出谢家势必把生意做到拉达国,我们李门镖局也想把分舵开到拉达国去呀。朝廷纷争,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只不过恰好发现了此事嘛。”李长烟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