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惊悚的看着花祯在她面前甩剃须刀,后背一直往后靠。
花祯一把揪过他的衣领,说:“你赶紧的,再乱动我就误伤你了。”
纪文山看着花祯的神色,勉强鼓起了勇气,往前凑了一点,可同时也闭上了眼睛,一副要永别世界的模样。
花祯一看他这样视死如归,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可手上的动作开始了。
纪文山有些颤抖的说:“花祯,你认真点,万一抹了我脖子怎么办?”
“别怕。”花祯看着他那模样,一看就是吓坏了:“我以前小时候都是我帮我爹剃的,有经验。”
纪文山突然又想起了阿笙的话。
他闭着眼睛,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感官还是能够很敏感的感受到所有一切的一举一动。
比如花祯,现在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个人的姿势……要是别人看来,估计真的很不雅吧。
花祯的手,以及花祯手上的刀,就好像突然褪去了那种伤害到他人的锋利,也好像甘心的被花祯握着,在他脸上动着。
这是花祯给他的,不止一次的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恰巧也是让他心动的感觉。
他突然荒唐的,想要冲动了那么一回。
花祯先是认真的刮掉了他脸上的第一层泡沫,她转过身先把剃刀清洗了一下之后,又接着刮纪文山的第二层,动作细致,尽量的去替他刮得干干净净。
花祯又转过身放下满是泡沫的刮胡刀,想要取被她放的稍远的洗脸布,发现手不够长,于是挪了挪屁股。
这时纪文山发出了带着几分沙哑的开口了:“别动。”
花祯疑惑的转过头,不明白纪文山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纪文山突然猛的抱住了花祯,花祯没反应过来,只顾着瞪大了眼睛。
“纪文山,你……干嘛?”
花祯绷直了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纪文山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此刻他不敢看花祯的表情,就怕花祯会反应过来抽他一巴掌。
气氛安静得诡异又暧昧。
花祯感觉到纪文山一动不动,当她都开始怀疑纪文山在她身上睡着的时候,纪文山开口了:
“花祯,你跟我吧。”
话音落下,四周又开始安静了起来。
花祯只是耳边一直回响着纪文山说,你跟我吧。
好像自己的心脏,一直在那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她只是推了推纪文山,却被纪文山一把抱的更紧:“别拒绝我那么快,让我再抱你久一点。”
花祯只是低着声音,喃喃的问纪文山:“你这么久待在这里,想什么了?”
“想娶你,想和你在一起。”
花祯听着,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怯的红,可她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怎么可能。”
“那日在医院,我见到了阿笙,也见到了刚刚进程伯父病房的你。”纪文山说:“念欢说,你是不会跟我走的,所以我要娶你,必须得要留在晟城。”
花祯不说话。
“可是你知道的,我爹我娘,都是远处的,他们一直都很担心我的婚事,我也怕你跟了我会受委屈。”
花祯说:“所以,别喜欢我了好吗纪文山,像你想的说的那样,我们的距离真的不是像小姐和少帅那样军商地位的差距,如果勉强相处下去,会很累的。”
“花祯,对你,我是一见钟情,同时也是全心全意。”纪文山突然来了想法,他松开了花祯的怀抱,说:“不如,你让念欢认你做个亲戚之类,你身价不就上去了吗?”
花祯淡淡的拒绝了他:“小姐是怎么样的人中龙凤,我怎么可能高攀得了。对于我们的事,你就拉过吧,当作……”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做得到,可是我不行啊花祯。”纪文山斩钉截铁的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花祯说:“勉强没幸福,放弃吧。”
说完,她挣扎着起身,离开了纪文山的身上。
她一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公文,临走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他一脸颓废的模样,看着花祯心里揪着疼。
花祯说:“不是说好给时间我思考吗……”
“思考什么,你是不会跟我走的不是吗?”纪文山平静的说:“就不过……”
花祯直接嚷了:“纪文山,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不跟你去呢?”
“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唯一依赖的就是程家和小姐……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跟你离开?”花祯顿时红了眼圈:“还说喜欢我,连给我思考的时间都不给,还替我做决定。纪文山你真的太过分了。”
纪文山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花祯。
“对,你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好,包括你以前对我好,的确是让我动过心。”花祯说:“你知道我心里觉得,最大的难关是什么吗?你家里人,能不能接纳我?”
纪文山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说?”
“我想说,你给机会我说了吗?”花祯带着哭腔嚷着说:“你不是什么都替我想好了吗,怎么连这点事都想不到?”
纪文山愕然,话都说不出一句来。
花祯看着他的神色,只觉得有着那种失望的感觉。
他自顾自的说:“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你舍不得离开晟城的问题……”
花祯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直接离开了纪文山的房间。
她站在楼梯上,擦干了眼泪确定自己在阿笙面前不会露馅的时候,纪文山又追了上来。
纪文山好像在喃喃自语的说:“花祯,你……先等等我,等等我跟我爹娘做好了心里建设,我再带你见他们好吗?”
花祯看了他一眼:“我不要,我不稀罕你家,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即使你做好了一切,但事实就是事实,你没有让我感到安心的感觉。既然如此,喜欢又能怎么样?要我跟着你颠沛流离,纪文山,大概这种事,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
纪文山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花祯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憎恨自己在晟城没点儿成就,倘若他珍惜时间,在晟城混出个名堂来,说不准现在对花祯示爱可能更有底气一些。
现在他只觉得,好像自己说句话都要再三掂量,万一自己说了大话,可没有能力收拾残局了。
纪文山甚至过分的想,如果他有底气一点,他就可以不必要太过于在乎他爹娘怎么看花祯,反正他爹娘也没怎么认真的照顾过他……
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花祯不肯跟他走的问题,而花祯也不必担心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了。
他静静的坐着,用手捂着眼睛,手臂支撑在他的膝盖上,突然就感觉好像所有问题突然都涌了上来,包括他以前想过的,以前没想过的。
突然一拥而上,让他猝不及防。
花祯在门外,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忍住了冲上去抱着的冲动。
刚刚她说的,跟纪文山离开晟城的事情,她说了谎,其实她很抗拒,她一点也不想离开晟城,然后跟他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后就像个附属在纪文山身上生存的人……
纪文山的爹娘,她不知道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只是以前听阿笙说过,纪文山从小就不喜欢和他父母生活在一起,总觉得压力好大。
她偶尔也在想,要是自己像阿笙这样,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如果真的突然敞开心扉喜欢了纪文山这么一个人,那就直接霸气的把纪文山拉过来让他入赘……
花祯甩甩头,这种事……不可能的。她只感觉到现在迷茫,不知道对这纪文山的那有些感情的萌芽,要不要掐死在摇篮里。
让她离开晟城,让她门不当户不对的跟他在一起……这种种的种种,突然全部一起袭来,问题就变得好难解决了啊。
她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仰头看着那天花板,逼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真的,她现在特别难过的觉得,对于一个追你的人,千万不要太轻易的动心,就像现在的她,纪文山只是动动手指,挖挖心思,对她好到过了度,她就一点防备都不要了非要迫不及待的冲入他的胸膛……可是啊,他胸膛真的安全吗?真的是个合适她的港湾吗?
花祯想,未必吧,现在的纪文山,离开了督军府,他在晟城说不准就突然需要露宿街头了,连一片遮头的瓦都没有,难道还让他保护自己?
她一直忍啊,想要把眼泪都憋回去啊,在心里已经把自己狠狠的骂上了一顿。
花祯啊,你不能哭知道吗,哭是一个人懦弱的表现。现在你靠自己只身不好吗,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找一个人给自己添堵呢。
她想着想着,只觉得眼眶都重新充盈了眼泪。膝盖一软,直接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里面,不出声的一直掉眼泪。
那就哭一会儿吧,反正……没人在意你哭了没有,你就随意吧花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