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不瞎,之所以外号是黑瞎子,完全是因为他皮肤黑,还爱装眼瞎到处算命糊弄钱。
初九第一次遇到黑瞎子,是五岁。
那天晚上,是初九的生日,当时初九和仇莹莹打了架。仇富海他们没有给她饭吃,还把她关在了大门外。黑瞎子得了点钱,抱着一袋子烧饼和一只烧鸡路过,看着脏兮兮,瘦巴巴的初九,觉得怪可怜的,就给了她俩烧饼。
后来,他们混熟了,初九有悟性,能举一反三,于是,黑瞎子干脆就收了初九当徒弟。黑瞎子虽然总是装瞎,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初九大咧咧的,对于自己把周起的肩膀当成是枕头睡了一路完全不在意,她说完了自己和师父黑瞎子的渊源,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周起,问:“怎么样?那你呢?”
快到站了,周起取了行李,道:“我不是说过吗?太虚子是我爷爷。”
火车到站了。
二人下车。
初九边走边说:“太虚子既然是你爷爷,那么你一定也会很多东西了。是吗?”
“没有,道经倒是读过几本。”
他们边走边聊着,忽然初九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猫着腰,凑近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他正握着一个中年妇女的手,细细摩挲着,嘴里念念有词。中年妇女被说得高兴,给了他一百块钱。
女人走了,初九才无奈的叫了一声:“师父!”
男子转过身来,看到是初九,松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师父,你就不要再装瞎了,行不行啊?”初九上前把黑瞎子的墨镜给摘下来,果然一双眼睛在眼镜后面炯炯有神。
“装瞎能激起人的同情心,给我更多钱。懂不懂?回来就好,走,我带你去吃一顿。“黑瞎子很高兴。
“周起,一起吧。”初九拉住了周起的胳膊,笑得开心。
黑瞎子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说什么,三个人进了一家家常菜馆,黑瞎子要了一个花生米,要了壶小酒,把菜单给了初九,然后给周起倒了一杯。
“我不喝酒。”周起婉言谢绝。
“看你找的这对象,都不能喝酒啊。”
“他不是我对象。”初九低头点了菜。
“对了,仇家跟火烧了屁股一样着急让你回去,到底什么事?”
“呵,呵呵。”初九鄙夷的挑挑眉:“别提了,我差点死在仇家的古坟里。”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黑瞎子的脸更黑了,一拍桌子,道:“他仇家也欺人太甚了!怪不得那地气要断绝呢,绝了好,断子绝孙。初九你以后和他们断绝关系!不要往来!跟着师父干!过几年盖个小洋楼,挣他三十万!”
这牛皮吹了也不是一天了,初九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小兄弟,你呢?你从哪里来啊?”黑瞎子笑眯眯的问。
“太虚子是他爷爷。他是来找他爷爷的。”初九替周起回答了。周起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黑瞎子哦了一声,拉长了声音。
结账的时候,黑瞎子把初九拉到一边。
初九:“师父,你说过要请客的,这会儿你又要跑路让别人付账吗!”
黑瞎子:“不,你听我说,太虚子是个全真道士,一辈子没有娶老婆,他哪里来的孙子?”
初九不以为然:“那怎么了,捡的呗。干孙子。”
“什么干孙子,我就没有听过太虚子有什么孙子!这其中肯定有诈。你们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遇到的?”
初九想了想:“仇家的古坟里。”
黑瞎子敲了敲初九的脑袋,道:“仇家的古坟,那是随便能进的吗?刚才我算了一卦,晦暗不明。你跟着他,去看看,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门道。”
初九点点头。
周起很是淡然,把账给结了,过来道:“我得去跟太虚子会面,告辞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初九插嘴。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今天是十月朝,也是传说中的冥阴节。也是人们给逝者烧衣物的日子。路上烧东西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一时间人影幢幢,仿佛游走不似人间的路上。
周起到了太虚观前,敲了三下门。
道童开了门。
初九跟着进门,远远的,白胡子的太虚子走过来了。
初九想跟上去,但是被道童拦住了:“你就不要进去了。”
“为什么?”初九不明白。
“我家师父同周公子有要事相商。”道童很认真:“他人不能相扰。”
“你还怪认真的。”初九觉得道童白白软软如团子一般可爱,于是伸手捏了一把。
“小姐姐还是走吧,等会儿师父要开法坛。”
“太虚子要开法坛?”初九有些惊喜。
听师父黑瞎子说,太虚子开法坛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她还没有见过开法坛的模样呢。
“小姐姐不要对我师父作法抱有好奇,今晚上是冥阴节,师父要开法坛超度。小姐姐还是回避的好。”
“嗯。”初九点头,问:“你师父开法坛,那周起干嘛呀?”
道童眨巴眨巴眼。
“周起不会是什么都不做吧?”
道童摇头。
“我并不知道周起是什么人。”道童道。
“周起不是太虚子的孙子吗?”初九大吃一惊。
话音未落,初九就觉得背后一凉,她抓了道童一把,把他拉到一旁。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阴气,正从东北方的传来,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呼啸声。
那个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强劲的风,把庭院中摆放的香炉吹倒,亭子下的铃铛响个不停,纷纷掉落。
一队兵马,穿着黑衣,看不清脸,从东北方呼啸而出。
“阴……阴兵过路?”初九躲在一旁,目瞪口呆。
阴兵过路从道观里走?
这是什么操作?不是应该从极阴地走吗?
她大气不敢出,看着黑压压的军队借路而过,然后松了一口气,看向道童:“你不是说要开法坛吗?法坛呢?”
太虚子和周起进去的房屋静悄悄的,只是亮着灯。
初九走进去,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周起和太虚子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