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现在不是来了么?”
八归话音刚落,就听见后头有道男声这样说道。急急回过头去只见是李储,慌乱着行礼,结结巴巴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楚楚倒是不似之前那般雀跃,心里欢喜是欢喜,实际上还是有些委屈。别扭着行了礼,之后便不去看他了。
李储觉得她小孩心性有些重,也是十分可怜可爱的。于是挥手让众人都退下了,故意凑到她面前去,逗她道:“朕在这边,你看哪儿呢?”
楚楚垂着眼睛,又将头甩到另一边去。李储笑着走过去,眼见她还要闹脾气,干脆双手捧住她的脸,说:“朕的话你是必须要回的,懂不懂?”
“我……凭什么……”楚楚被他捏着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别的妃嫔都这样,你要是晾着朕在一旁,那便是不敬。”李储放开她的头,继而牵过她的手耐心说道。
楚楚闻言就只想起江寒照曾与她说过的,天下女子凭何要一个模样。心下不服,便莽撞开口道:“那是别的妃嫔,你既然晓得晾着人不管她不与她说话便是不敬,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朕什么时候说了要来找你?”李储闻言,只觉得这丫头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也来了劲逗她。
楚楚被戳破了心思,耳朵根红得发烫,只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掩盖过去。也想着要挣脱开李储的手就好,实则心里舍不得,只能装模作样的晃了两下,还是由着李储将她牵到了凉亭。
李储自个儿是寻了椅子坐下,看着楚楚等她的下文。楚楚嘴里的字像挤出来似得,说:“我想你来。”
就是这四个字,便叫李储欢喜。咳嗽了两声掩盖住,语气却是温柔了不少,低着头道:“你想朕来就不要同朕闹脾气。”
“我没有!”楚楚连忙为自己辩驳,“我只是规矩学得不好,想让你多教教我。”
李储嘴边的笑盖都盖不住,他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人。就算不见面,也总在他脑子里晃啊晃,于是哄道:“那今晚朕来教你便是,你可不许像现下这般对朕爱答不理了!”
楚楚闻言甚是高兴,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看着李储问道:“果真?!”
“你不晓得有句话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楚楚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她越是这般什么都不懂,李储便越想接近她。于是将她抱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前两日朕不过是有些事耽搁了,早就想要来见你,不会骗你。”
现下楚楚心跳得飞快,他的气息撒在自个儿耳朵根,便更烫了。李储发觉,轻笑着抬手揉了揉,见她受惊也是觉得格外喜欢。
他这两天走云烟湖这边也走得多,只是总碰不到,要不是容妃那边还需照看着,他早就想要去含光宫见她,有好多话与她说。今日总算是遇见了,可不得与她约好了?
眼见岁安宫那边诵经也完了,有些事还是要跟阿姊交代一声,于是再安慰了楚楚两句便离开了。
楚楚现下是三魂丢了七魄,倒也不是吓的,就是让李储给惊着了。糊里糊涂由八归拉着回了宫。
岁安宫这边,李淮南这几日还是得到了些消息,见李储急急忙忙走进来心里就明白了大半。不急不缓地沏了杯茶,劝了句:“皇上急什么?”
李储闻言便放缓了步子,跪坐到李淮南对面。面前的西湖龙井实在无心去品,直截了当地说道:“阿姊,容妃好了。”
李淮南垂下眼睑,思忖片刻,再道:“好了便好了,这几日桑枝与冬青未来找我,我也猜到了大半。皇上只需管好她的嘴,别叫她乱说就是,她父亲可还在前朝当职呢。”
这话说来简单,到底是让尚书之女背了莫须有的罪名,一背就背了三年。难保心中愤愤不平,而且后位悬空,当今掌管后宫的便是李淮南,此事一出必得有人要向他来讨个公道。再牵扯上先皇后与西凤人……此事怕是要起一场波澜,西凤人本就对先皇后之事半信半疑。
“不过……”李储想了想,咬了下嘴唇,继续道,“她还不晓得当年之事,是朕与阿姊一起办的。”
李淮南挑了挑眉,忽而觉得温燕绥可悲可叹。想来后宫女子大都如此,谁都敢疑心,就是不会疑心到枕边人身上,于是道:“她不晓得那便好了呀,反正当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她要查随她查,有你我在还能叫她查出些什么来?”
李储犹豫着点了点头,他心里到底是对温燕绥有些有些情意的,加上愧对之心,也不想对她太差,暂且什么都由着她就是了。而李淮南呷了一口茶,皇上在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如今后宫容妃一枝独秀必然不成,脑子里想起一个人来,以她的天真烂漫定会留住些皇上的心。
于是她放了茶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皇上……可有去看过哪位攰族公主?”
也只有提到楚楚的时候,李储才会这般没防备,现下虽然不说话,但脸上笑藏都藏不住。李淮南原想着推波助澜,目前来看,楚楚怕是已经将事情都办妥了。
李淮南不再说话了,对着李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说自己乏了,让碧水送了客。等到碧水回来时候,她才将门口侯了有一会儿的元安叫进来,吩咐道:“你替我去颐和宫看看桑枝与冬青如何了,还有将东西收拾干净,莫留下些什么,叫容妃起疑心。”
元安也未曾推脱,他本是李淮南在位时候的御前侍卫,听她的自然要比听李储的多些。李储偶有不满,身边却也还有顾将军的人照料着,便不多说些什么了。
这会儿元安应了声是就下去了,李淮南手指头在桌上敲敲打打,看了眼碧水再说:“你也将那几个人往皇上眼前送一送,后位悬空,要放谁上去自然要好好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