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话,三人才当真是一路欢声笑语地回了含光宫。待到了的时候,偏偏又收拢了些笑意,都木着一张脸进去。
琴如瞧见这三个人回来,顿时就吓破了胆子,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都不知道站出来请安。楚楚她们自然是瞧见她了的,只是眼下还懒得收拾她,便也就进了屋子里头,不再看琴如。
今日的事情终于是慢慢安定下来了,楚楚今日也是困得特别快,只在案桌面前打着盹儿。斐文给她弄了热水进来梳洗的时候,瞧见她都快睡着了,便放下水盆,亲手亲脚地走到了楚楚面前,小声唤道:“小主?小主。”
楚楚应声而起,只抬起头来茫然地看向斐文。斐文给她拧了热热的脸帕给楚楚,哄着她说道:“小主早些洗漱了就睡下罢,今日也没有什么事儿了。”
“那今夜——”楚楚将脸洗干净了,尔后稍微有了些个精神,便也就跟着斐文继续说道,“是你在外边值夜么?”
斐文瞧着从楚楚是有些话要说的,便先告知了楚楚一声:“今夜本不是奴婢当值的,要是小主想的话,奴婢就跟人换一下。”
楚楚闻言点了点头,只叫她先去安排了,也没有等上很久,楚楚自个儿脱了衣裳,尔后爬到了榻上才躺下,就瞧见斐文进来了。斐文见楚楚自个儿都已经收拾妥当,便替她放下了床头的纱幔层帐,遮挡住了外头月光。
等到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斐文也就在外头席地而坐,稍后就听见里头楚楚唤她说:“斐文。”
“奴婢在的。”斐文晓得楚楚肯定是困了,但是还有些话没有说完,所以心里头惴惴不安的。斐文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叫楚楚安心,眼下她们被琴如盯着,也不能够轻举妄动。
稍后楚楚就继续说道:“你进来,陪本宫说会儿话罢。”
斐文自然就起了身,抬手拨起垂下来的纱幔,冰凉丝滑的触感,叫人很是舒服。等到斐文走到了里头,瞧见楚楚正闭着眼睛,很是疲惫的模样,她都有些不忍心叫醒,只说道:“小主睡罢,一觉醒来都会好的。”
“本宫只是有些害怕……妱妃会不会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做赌注,试图压过本宫。”楚楚想要抬手揉一揉自个儿的额角,可最终是懒懒地抬不起手来,只能够作罢。
斐文听到这些话,倒是有些发愣了。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自个儿还是要回话的,于是想着这也算是楚楚有些多思了,便宽慰她道:“小主你这是在是想得太多,妱妃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怎么舍得作践掉?再说了,虎毒不食子呢,她为了让小主失宠而舍弃自个儿的孩子,不值当的买卖,想来妱妃不会去做的,她是个聪明人。”
只有听到了这些话,楚楚才放心安稳地睡了下去。斐文瞧见楚楚睡沉了之后,便也就静悄悄地退了出去,还在房中站了好一会儿,犹豫再三后才退了出去。
夜色昏沉,看路都有一些模模糊糊。斐文趁着夜色慌乱地在长街上胡乱奔走,像是一头困兽,身侧伴着凌冽北风。一路跌跌撞撞,斐文总算是到了想要到的地方,黑夜里的冷宫更为可怖,掉了漆的宫墙跟破败的屋子,还有挂在门上那把生了锈的锁,周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倒是叫人更加害怕。
斐文一路摸索着,终于是寻到了冷宫的后门,尔后取下了头上的簪子,先要去撬锁的时候却发现这锁已经被打开了。斐文顿时就愣在了原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脑袋里一片轰鸣。
她觉得自个儿好像是被定在这儿了,等到面前来了人浑然不知。等到斐文发觉的时候,已经被人捂住了口鼻抓到了一旁,斐文拼命挣扎着,眼睛睁得很大,还没挣脱开的时候,就听见耳边有一道声音说道:“别喊,是我。”
斐文猛然转过头去,瞧见当真是子规,便也就放了心。只是拍胸口,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要说子规眼下这模样,倒也是十分狼狈的。只见她衣裳被打湿了不少,发髻也散了不少,气喘吁吁的模样,跟着斐文说道:“你不也在?你是为了什么事儿,我就是为了什么事儿。”
斐文听罢这话,顿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只结巴着问道:“死、死了?”
“死了。”子规倒是答得利索,“你与你家小主放心便是,我做事向来是滴说不漏。这会儿将她按在水缸里淹死了,试过了当真是断了气,就算不断气,这样冷得天气她也熬不了多久了。”
斐文一面听着子规这样说,一面瞧见她身后的院子里地上,当真是躺着一个人。她不敢进去看看,眼下只觉得后背都发凉,于是赶紧着就拉住了子规的手,一面跟着往外头跑去,一面就说道:“这种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罢!”
子规自然也是这样觉着的,两个人也不含糊,一路不晓得是到了什么地方。眼见着四下无人了,这二人才稍微松了口气,在彼此的耳边悄声问着话:“这件事儿楚妃娘娘不是说了,不许皇贵妃娘娘管么?主要是怕皇贵妃娘娘动了胎气。”
“不叫皇贵妃娘娘管着,她就只会让她更忧心!”子规喘匀了气,尔后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嘱咐她说道,“这件事情要算账便算我头上了,换得大家伙儿一个安心也是好的。你本不应当来的,要是被琴如瞧见了,恐怕你方才在冷宫遇见的就不是我了。”
斐文听着子规的教导,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何尝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不做也不行的。”
等斐文说完这句话之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打更的声音。这天色实在是不早了,出来得太久反倒惹人注目,于是二人便急急忙忙地散开,各自回了宫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