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不用温燕绥说，她也能够明白琴如是必须留着的，现在将她送出宫去或者除掉，都是不太明智的决定，只会招人来怀疑。可是眼下当着八归的面，她暂时不想要说这些，可是楚楚也有一件不明白的地方，她问温燕绥道：“覃太妃留下的东西就只有关于你的事情吗？她那样谨慎的人不可能不抓一点儿我的把柄在手里。”
“的确不可能。”温燕绥笑了笑，尔后看着外头说了一句，“这件事情，你就问琴如了。”
楚楚顺着温燕绥的目光向外看去，八归在旁边总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她还不是很能够接受这么一件事情。楚楚不想在里头打扰她休息，于是轻声跟温燕绥说道：“那我出去问问她罢，也好将她的后路安顿好。”
温燕绥点了点头，叫身边的子规留在这儿看着八归不要离开，也好叫楚楚放心一点儿。尔后二人也不含糊，一齐出去了。
待到了正厅，旁人先是来送过两盏茶，楚楚才瞧见琴如进来。楚楚这次对着琴如难得有些好脸色了，虽然没带上什么笑脸，但也不想从前那般疾言厉色。楚楚还颇为有些不自在，于是只能将这件事快些问过琴如说道：“本宫问你，覃太妃留下来的东西你是不是看过？”
“不怕小主怪罪，奴婢的确看过了……”琴如也不含糊，赶紧着就认了罪，然后从袖中掏出几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颤抖着手递到了楚楚面前。
楚楚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只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琴如方才没有逃脱温燕绥的掌控范围。不然现在跪在景阳殿的，就不是江寒照而是她了。
琴如自然是不会无故留下这几样东西，她是在给自个儿留退路。倘若今日在景阳殿，她反咬江寒照一口失败或是不愿意听从于温燕绥，那她只要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就可以脱身。
这大抵是楚楚也比较好奇的地方，温燕绥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让琴如这般听命于她？可是眼下她还是先想着处置了琴如，于是稍微端正了一下神色，又板着张脸说道：“你可都吐干净了？如今妱贵妃倒台，你可是只有本宫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倘若要本宫发现你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后果可就要自个儿掂量着去。”
琴如闻言连连摇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楚妃娘娘放奴婢一条生路罢！”
言罢，琴如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楚楚也觉得她不会这般蠢的，于是便挥了挥手，叫她退下。
待到人走了之后，楚楚也瞬间有些犯愁，这琴如留在含光宫里她觉得看了膈应，送出去又怕她乱说些什么，于是就有些左右为难。仔细想过之后，她还是开口问了温燕绥说：“皇贵妃娘娘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叫她肯听命于你？我也想着以后就这样管教她了，免得再生出些事端来。”
温燕绥闻言摇了摇头，尔后跟着楚楚说道：“本宫跟她说，如果今日在景阳殿听到了一句本宫不想听的话，她的家人乃至于她，都会死在午时。”
楚楚听完这些话以后，只觉得温燕绥连后路都会安排得万无一失，于是抿了抿嘴不再言语。谁又能够想到，今日的事情竟然一个宫女左右了。
正是这样愣愣想着的时候，温燕绥瞧见楚楚不说话，便又自个儿接着话头说下去了：“这琴如你还是先用着罢，就给她在含光宫里找个清闲点的差事也好，不必管她。”
温燕绥话都已经说道这份上了，楚楚也只能够点头称是。看向温燕绥的时候，楚楚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说：“你现在还想做皇后么？”
良久的沉默过后，温燕绥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不是想与不想了，而是能与不能，与李淮南交手这样久，她现在也能猜到七八分李淮南会跟李储说什么了。
可是景阳殿的消息迟迟没有传过来，这时候她已经等的有点心急了。江寒照虽然倒台，可江家还在，为了稳固前朝局面，李储未必肯对她下狠手。
而在景阳殿那边，李淮南像楚楚一样，问李储说道：“你现在可还有要立皇贵妃为后的打算？”
李储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也算是李淮南比较想要的结果了，温燕绥品行上虽然是为后的首先，可是这件事情到底是李储对不住她。怕就怕她会心生怨恨，到时候身居后位手握重权，会动一些不该动的歪心思。
说完了这关于温燕绥的事情，接下来也应该说江寒照了。李淮南此番来倒也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想要告诉李储，这江寒照德行有亏，也不能做皇后了，还是要赶紧从后宫妃嫔当中宣出一位来。除此之外，对于江寒照的处置也不能来过分，好恶化前朝面子上要过得去。
之后种种，李储都明白要去怎么做了，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江寒照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于是他坦克一口气，跟着李淮南说道：“阿姊说的事情，朕都会办好的，至于妱贵妃那边，好歹她伺候朕这样久朕还想听她分辨两句，也好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李储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李淮南不再说话，只是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她也差不多可以出宫去了，只是走前，她也想去看看楚楚和那个叫八归的宫女如今怎么样了。
也许这宫里的人都不懂楚楚对于八归的这份感情，但是李淮南会懂。就像是从前的元清，她也从来没有将元清当做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侍卫，这种感情无关利益，只在于彼此的真心了。
想到这儿，李淮南不禁叹了口气。也许她初见楚楚时候那一双干净澄碧眸子已经消失不见，也许她不适合进宫，就应该在攰族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但是这诸多的也许，已经成了定数，并且再难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