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仰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往御书房走去。
还离的很远,他并听到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走进书房,只见洼儿正拿着书本往桌子上用力的拍打。
“洼儿……”白子走过去抓住洼儿的手,看着洼儿满眼戾气,带着仇视的眼光盯着自己,他蹲在他的面前,说道:“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错了……”
洼儿不为所动,他眼睛直直的盯着白子,深窝深邃,眼白凸起,从喉咙里发出撕吼,双手拼命的挣扎着。
白子看到洼儿胸前晃动的玉扳指,思绪回到了崔颖对玉扳指喜爱的样子,伸手想去拿。
洼儿的双手被松开,毫不客气的朝白子的脸上抓去。
只见白子脸上被抓出了一道血痕,然后,他手上拿到了玉扳指。
白子脸上的血滴到了玉扳指上,竟被吸了进去,成了一只血色的玉扳指。
“给我……给我……”洼儿突然开了口,冲白子大喊大叫,伸手想要将带血的玉扳指抢回去。
“你说话了……”白子激动的捧着洼儿的脸庞,说道:“你看这我,你说话了,你会说话了……”
玉扳指在洼儿的眼前晃动,他伸手拉了过去,眼神与白子根本没有交流。
白子放开了洼儿,可洼儿看了看手中带血的玉扳指,又将它丢弃到了地上,狂奔的跑了出去。
洼儿对于额娘没有了记忆,可是他记得那个晶莹剔透的玉扳指,然而,染了血色的玉扳指已经不同,他唯一拥有的安全感都丢失了,这让他情绪失控。
“洼儿……”白子捡起了血色的玉扳指,追了出去。
“陛下……”于柄跟追了上去,边跟着跑,边在身后说道:“奴才这就让人去找。”
洼儿一个转眼并消失在眼前,于柄赶忙召集了太监,让他们四下查找。
白子茫然的在紫禁城奔跑寻找,他身后跟了一队护卫,就像一条龙的尾巴。
“你们做什么?”白子转身朝身后吼道:“你们还不快滚去找小皇子,如果小皇子出了事,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朕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护卫如同惊鸟,这才四下散去,前去寻找洼儿的踪影。
白子跑的满头大汗,汗水流到了抓痕上,引起一阵揪心的疼痛,但是比起情绪失控的洼儿,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茫然的看着偌大的紫禁城,看着每个宫女惊恐的看着他,仿佛天旋地转。
“陛下,奴才找到小皇子了!”于柄奔来。
“洼儿在哪里?带朕去。”白子说道。
于柄并没有带路,他且说道:“奴才建议陛下暂时不要去见小皇子,奴才刚才在坤宁宫找到了小皇子,他一言不发,情绪看似稳定,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好好照顾小皇子。”
“朕相信你!”白子只觉精疲力尽。
他抬眼看到御花园改建的人工湖,他犹豫着往人工湖走去。
湖边按照他的要求,栽上了杨柳,两排杨柳直接垂到水面,徐徐微风,水面稍起凌波,湖面上的孤岛长满了野草树木,却显得更是孤独和沧桑。
周舟像往常一样,他坐在帆船上,静望远处,一回蓦,见皇帝现在湖边杨柳下,顿时泪流满面。
她将小帆船开到了岸边,抬眼望着白子,跪下行礼,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白子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周舟,他在杨柳下,浑身僵硬一般,终于,在两人对视几分钟之后,他走了过来,伸手将周舟拉了上去。
“拜见陛下!”周舟行礼,泪眼磅礴,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我不该让陛下看到我这个样子。”
周舟还是那么替人着想,只是眼角带着忧愁,神色不似之前无所畏惧。
“平身!”白子有些哽咽,他扶起了周舟,又替她擦去了眼角的眼泪说道:“是朕辜负了你……”
“没关系,我从来没有过要求。”周舟嘴角挂着微笑,她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和宽容,可是,十年了,她承受了太多的孤独,在这一刻,她有些绷不住了,眼泪再次滑落了下来,说道:“陛下,我终于再见到了你。”
这一句也让白子心中颤动,她将周舟拉入了怀中,整个将她包在怀里。
“你为什么这么傻!”白子轻声的说着。
他想要弥补自己的错失,可是一次次,他都只是变成了一个更渣的人。
“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定能再等到你。”周舟依偎在皇帝怀里说道。
白子心里倍受煎熬,他想要弥补周舟,可是,这又让他背叛了崔颖的死活背叛了洼儿对他的恨意。
他亲了亲周舟的眼,说道:“朕想将你出宫……”
白子以为周舟会有强烈的反抗,然而,她却点点头,乖巧的让人心疼。
“我会听陛下的安排!”周舟说道:“我知道,陛下所做的任何事情一定有你的道理。”
白子将周舟用力的抱在怀里,许久,说道:“朕要你好好的。”
周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落,眼泪湿透了白子胸口的衣裳,过了许久,她主动从皇帝的怀中钻了出来,她伸手握住了皇帝的手,让他替自己擦干了眼泪,又面带微笑的说道:“陛下,我没事。”
周舟说着转身离开,她知道,皇帝已经不需要她留在身边。
白子独自在湖边坐了许久,起身之后并回了奉天殿,且让于柄召集了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已经习惯了皇帝的懒散,突然被紧急召回,反而不习惯了,互相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没有一人说的明白。
他们入了殿,见皇帝正襟危坐在龙椅上,眼神犀利,不似之前含糊而半醉半醒。
文武百官见此,不由都抖擞了精神,对皇帝行礼跪拜。
“今日,朕有事要宣布。”白子说着停顿了下来,他看着文武百官面面相卿。
文武百官这时发现,太子竟然也被召集入了殿,甚感意外。
“臣等听旨。”文武百官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