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世看到我来了,向我走来,笑嘻嘻说道,“苏大人,早啊……”
“早……”我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又放眼望去,只见散落在校场上的士兵,都是三五成群在哪里闲聊。
“张大人,整个山东府就这么点兵丁?那想必钱粮,是准备好了?”
听到我的问话,张世面露难色,拉着一个苦瓜脸说道,“苏大人有所不知,近年来山东府境内匪患严重,兵丁实在是缺少,下官废了很大的周折,才聚集了这两万多士兵……近年内天灾人祸的影响,老百姓的日子也是不好过,钱粮方面下官也是尽力了,只筹集到粮饷一万石,下官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这张世一直在我面前倒苦水,说自己什么什么不容易,怎样怎样为难,我还怎么好意思责罚于他,但是整个山东府,只筹集了两万士兵,一万石军粮,实在是少了点儿。
“张大人也尽力了,尽力就好,本官又怎会怪罪……”我意味深长的看着张世说道,张世也是自知理亏,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我并没有再理会他,看着这一校场的散兵游勇,对着副官说了句,“陈将军,召集大家,擂台前集合。”
“是……”
副官应道,只听得一阵如雨点般的紧密敲锣声响起,虽然陈将军热情似火,奈何那一帮士兵如没睡醒一般,慢慢悠悠,摇摇晃晃的从四处走来,看到如此景象,陈将军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没吃饱饭嘛,拿着朝的俸禄,就是这个样子?妈了个巴子,死狗……”
此时站立在我一旁的张世,涨红着脸,不知是难为情,还是愤怒,他听到陈将军骂士兵的话,总觉得陈将军是在指桑骂槐,什么叫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是这个样子?还有那死狗,骂谁呢!张世是越想越生气,又不能说什么。
听到陈将军骂骂咧咧,我也是呆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副将爆粗口,在自己印象中,这位副将一直是温文儒雅的,不像是个当兵的,更不想牛贲一样粗旷,倒像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生,和张所倒有点相像。
所以今日听到他骂人,我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也是,看到这些懒散,毫无斗志的士兵,我也是很生气。
看到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一帮歪瓜裂枣聚集了起来,我站立在擂台中央,扫视了一眼台下仅有两万左右的士兵,从他们眼中,看出的是不屑一顾,是嘲讽,是轻视……
当然自己也是二十出头,在这人生地不熟,第一次到来的山东府,想想也是,他们懒散惯了,现如今来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领导他们,他们心中自然是有点不服气的,而那两万多兵丁中,也不乏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看到他们沧桑的面庞,定然是从军十几年,甚至二十多年的老兵,要让一帮人臣服自己,听从管理,是得拿出点真本事。
“方才谁是最后一个集合的?”
我眼神如火,炯炯有神的盯着众人,历声问道。
刚刚还嘈杂的校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看到我如此盛气凌人的模样,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仿佛整个空气都宁静了一样,给人一种窒息的压抑,只看到有部分士兵左顾右盼,没人敢说话,也没人出来承认。
“你们就没有勇气承认嘛?大丈夫顶天立地,连这点都不敢主动承认?”
此时我面怒凶光,杀气腾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接连率军出战,自己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看惯了生死,从死亡边缘,多次擦肩而过,也是练就了这令人颤栗的杀气,对这股杀气,自己也是收放自如,此时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一定要烧好,要烧旺,要烧的所有人心服口服,所以从一开始,我并没有收敛,下定决心要给这帮人一个下马威,这样以后才能令行禁止,听我指挥。
这样想着,略微停顿,我又紧接着说道,“你看看你们的样子,你们以为自己是英雄吗?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嘛,在我眼里你们只不过是,不敢承认错误的熊人,谁给你们的自信,这就是你们的自信,自信到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了嘛?熊人……”
此时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一名精壮男子,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打断了我的说话,大声喊道,“大人,是我……”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走出来的这名男子,只见他一身宋军青色军服,衣服上有多处补丁,脚上穿着一个破洞的鞋子,但是这名男子给我的感觉,并不是邋里邋遢的,反而从他那古铜色的脸上,我看出了一股坚毅,只见他饱受沧桑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不知这是在战场上留下的,还是在打架斗殴中受的伤。
那男子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我也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对身旁的副官说道,“陈将军,在军中不听指挥官指挥,行事拖沓,犯了那条军规?”
听到我的问话,陈将军心领神会,大声喊道,“启禀大人,犯了轻军之罪。”
“那该如何?”
“军仗二十……”
听到陈将军说要打二十军仗,台下的士兵都不安分了起来,又开始叽叽喳喳。
“怎么就要打二十军仗?”
“对啊!只不过是集合慢了点儿,这都要挨打……”
“暴君……”
“……”
听到台下士兵的议论,我多少也是听到了一点,并没有过多理会。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自由散漫惯了,但是一支强有力,战斗力强悍的军队,就要有严明的军纪,要有铁的纪律,才能造就一支铁军,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才能给敌人致命的打击。而大宋朝从来是,只重军队的数量,不重质量,所以才在对辽,对西夏,对金的战争中,连连败退,现在我来了,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此时我看了一眼那名精壮的男子,只见他听到要杖责二十,他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冷哼一声,说道,“很好……你主动承认错误的勇气,我很喜欢,但是这皮肉之苦,不知你是否承受的住,终究是要为你的个人英雄主义付出代价……”
“要打便打,叽叽歪歪的,像个娘们儿,老子要是吭一声,就算老子说……”
听到那名精壮男子,这个时候还在跟自己叫嚣,虽然我脸上看着很生气,但是在心底里我还是庆幸的,想不到还有这等硬汉,以后定然是一位勇将。不管你是多么难以驯服的“野兽”,我都要让你听我的……
只听到我一声令下,左右亲兵,拉来一条长凳,还有一个大木板子,将那名精壮男子,三两个人按在长凳上,这时那名男子,转过头对按着他的士兵吼道,“不要按着老子,老子又不会跑……”
只见那名男子,由于激动,脸上那条长长的刀疤在抖动,吓得按着他的两名士兵,双手颤抖,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朝按着他的士兵点了点头,他们这才放开了那精壮男子。
“我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我自言自语道。
“来吧……”
随着那名精壮男子的说话声结束,那宽大的板子已重重的打在他的脊背上。
“一下,两下,三下……”
十板子过后,那精壮男子早已是满脸冒着虚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擂台上,已打湿了一大片,但他依然是倔强的不吭一声。
只见他背上的衣服都已经打烂了,渗出了鲜血。当看到他脊背上错综复杂的刀疤,我心里无比的震惊,心里联想着,这是怎样的一位硬汉,才会在自己身体上留下这千疮百孔,这是在战场上有多拼命,才会有如此卓越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