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筠说的话顾莫氏虽然不想承认,但住在府里的这几天她还是看得出顾城有多重视余氏肚子里的孩子的,更何况顾妍筠她们接她来京城打的还是那孩子的名号。
想到这里,顾莫氏纵使有再多的怒气,也只能强压了下来,但还是嘴硬的道:“难道你父亲还会为了一个姨娘对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孝吗?一个姨娘身边的丫鬟都能来打百春堂的脸了,我这个老婆子还得对她百般容忍吗?”
顾妍筠听着倒是很平静,只是觉得顾莫氏还是挺聪明的,不拿顾瑛这个小辈说事,只说自己,若顾城真的因为余姨娘来对顾莫氏发脾气,那这顶不孝的帽子肯定就牢牢地戴在了她的头上,也不知道这个深得帝心的丞相戴不戴的起这顶大帽子,还是她母亲亲手帮他戴上的。
“那我就任由她这样打脸?”顾莫氏沉声道,说着还恶狠狠的拍了下椅子。
“祖母,不管如何,那翠玉都是为了余姨娘肚中的孩子,您一颗慈悲心肠,孙女也知道您介意的并不是余姨娘,而是芳玉院的丫鬟狗仗人势,怕折了那未出世的孩子的福分,祖母您想去芳玉院与余姨娘想必也是说这事吧,但是又何苦闹得人尽皆知让三妹妹背上不好的名声呢?到时候父亲不但没看清您此举的真正目的,反而觉得您为了偏袒三妹妹去找余姨娘的麻烦,到时候伤了你们的母子情分不说还让三妹妹在父亲的心里落了不好,何苦来哉?”
“那依你所见呢?”经顾妍筠这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后,顾莫氏也冷静了许多,问完这话后又招手示意顾妍筠坐到她身边去,带着金镶玉翡翠戒指的手摩挲着她的手,担忧的道:“妍姐儿你总是这么的心善,可惜就怕到时候有人不识好歹,反倒借机生事啊!”
“孙女只求问心无愧。”顾妍筠抿唇笑道,说完又抬头一脸濡慕的看着顾莫氏:“况且有祖母在,孙女也不怕。”
“你啊!”顾莫氏也终于笑了,很是亲昵的点点顾妍筠的鼻头。
顾妍筠也顺势一倒,伏在了她的手臂上,两人面上都带着笑意,但是心里如何想的,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祖母,孙女听说余姨娘这些日子不管吃什么都吐,一直没有胃口,今日却突然胃口大开想吃面条了,不如咱们就让厨房多做些面条,然后给余姨娘送去,一来安安余姨娘的心,二来也是彰显祖母的慈爱?”顾妍筠笑着建议道。
“想让我去看她?她也配?”顾莫氏听后却又有发怒的迹象了,余姨娘在以前不过是明阳公主的侍婢罢了,她是向来瞧不起余姨娘的。
“祖母。”顾妍筠有些无奈,正欲要劝,杨嬷嬷突然进来了:“老夫人,老爷去芳兰院了。”
“然后呢?”顾莫氏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问道。
杨嬷嬷这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色纠结,看起来好像有难言之隐。
“忸忸怩怩的做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顾莫氏自然是看到了,没好气的道。
“是。”杨嬷嬷深深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因为余姨娘喊了府医,说是因为心底郁结动了胎气。”
“心底郁结?”顾妍筠听到这个词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反问了一句。
“是的,芳玉院的丫头说是余姨娘得知自己的丫鬟竟然抢了三小姐的面后心底一直愧疚不安,再得知三小姐因为这个连东西都没吃后更是愧疚的不行,于是就有些不舒服,府医过来把脉才知道是因为动了胎气,老爷本来要过来百春堂的,不过被余姨娘给劝住了。”杨嬷嬷知道顾莫氏听了这话肯定会发怒的,因此越说头低的越低,声音也越小。
果然,她的话音还没落,顾莫氏就已经气的站了起来,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震怒,因为她这突然的动作,原本靠着她的顾妍筠都因为这惯性连连后退,还是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免以摔倒,但腰部还是磕在了尖尖的桌角上,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春平夏粉自然是注意到了,担忧之下当即就要上前查看,却被顾妍筠第一时间制止了,两人无奈,只能站在原地担忧不已。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顾莫氏气的全身都发抖了:“好一个善解人意的余姨娘,好一个愧疚不安的余姨娘,真的是好啊!好啊!”
顾莫氏想都不用想在听了余姨娘的话后顾城来百春堂是做什么的,如今余姨娘这一求情,不仅让她得了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还间接地指出了她顾莫氏与瑛娘的心胸狭隘,这是打了她的脸还要让她给她道谢啊!真是好一个余氏啊!
“祖母,您别气,别气,喝口水缓缓,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体。”顾不上自己的伤,顾妍筠一只手接过杨嬷嬷递过来的茶水喂给顾莫氏喝,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胸部让她能够缓过气来。
“余氏这贱人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啊!你父亲竟然还相信那个贱人!”缓过来后,顾莫氏再度做了下来,顺着顾妍筠的手喝了一口水,然后一脸煞气的道。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顾妍筠差点没因为她这比喻笑出声来,真没看出来自己这祖母还挺有才的,这比喻还挺形象。
“祖母,父亲也只是担心余姨娘腹中的孩子罢了,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您若在不带三妹妹去芳玉院,还不知道余姨娘会怎么在父亲面前抹黑您呢?外人到时候也信了她的话,岂不是所有的好处都让她得了?”顾妍筠苦口婆心的劝着。
顾莫氏这回听后没再发怒,而是直直的看着顾妍筠,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探究与打量,顾妍筠也不惧,任由她看着,神色自若,目光清正。
良久,顾莫氏才重新抓住顾妍筠的手,叹道:“还是妍丫头你贴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