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太医正过骨了?”香韵阁里,顾妍筠问端点心进来的春平。
“正好了。”春平点点头:“那丫头倒是能忍痛的很,奴婢看着都疼,她却连叫都没叫上一句,只是在太医走后看着奴婢满眼的水光,还可怜兮兮的说要奴婢做水果羹给她吃呢!”
春平说着似是想到了刚刚的那一副好笑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这两个促狭的丫头啊!”顾妍筠似是也想到了那副画面,忍不住摇头,过后又指着旁边惠和院刚刚送过来的那一篮子水果,道:“这是宫里刚刚赐下来的,母亲给我送了一大半过来,你留些给那丫头做水果羹,另外一些,就给祖母与三妹妹和芳玉院送些过去吧,看父亲走了没有,松华院也送些。”
“是。”听出了顾妍筠话里的意思,春平笑的很开心,百春堂与芳玉院现在都住着两个主子,但是百春堂不说百春堂却直接指出顾莫氏与顾瑛,而芳玉院却直接说芳玉院,这其中的小心思,可想而知。
但对着有这样小心思的顾妍筠,春平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满满的都是俏皮。
留了些顾妍筠喜欢吃的水果,春平将这些点心分成了五份,给百春堂送了两份,芳玉院送了一份,松华院送了一份,剩下的一份则被她做了水果羹。
清甜的水果香味似有若无的勾着夏粉的鼻子,她用力地嗅了嗅,确定不是在做梦后才睁开眼,一睁开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面的那碗煮的软糯甜香的水果羹,她的双眼立即就冒出了灿烂的光芒。
“哇,春平姐真是太好了,我才说想吃水果羹立马就给我做了,真是太开心了!”
夏粉说着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就连不小心扯到受伤的手时的那丝疼意也被她抛到了脑后,坐到桌旁,左手别扭的抓起勺子舀了一勺就往嘴里塞。
“春平姐姐做的真是太好吃了!”夏粉满足不已,笑的两眼弯弯,然而笑容在脸上并没有维持多久,她就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剧烈的痛意让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一丝尖叫从她口中发出,然后她就顺着桌子倒在了地上,那一碗还未吃完的水果羹也被她宽大的道衣袖给带到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惊着了门外不远处洒扫的小丫鬟们。
“不好了,不好了,夏粉姐姐昏过去了。”顾妍筠正与春平说着话吃着水果羹,恬静的气氛顿时就被这一声惊呼给打破了,主仆俩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顾妍筠放下手中的碗匙,领着回神的春平就直奔夏粉的房间。
夏粉与春平住一处,说是夏粉的房间也是春平的房间,就是香韵阁的西厢房,因为两人极为亲密,所以就连床都放到了一处。
西厢房里的摆设虽比不上顾妍筠的卧房,但与其他的丫鬟们睡得房间相比,那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经过春平的巧手,这个不大的房间被布置的极为清雅,正中间摆着一张酸梨木的圆桌,圆桌上铺着她与夏粉合力绣的如意纹桌套,正中间是一只顾妍筠赏的细白瓷的花瓶,插着两只院子里开的正艳的花,周边整齐摆着四张圆凳,一切都显得干净而整洁。
但此时的屋子里却是闹哄哄的,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看着被太医诊脉的夏粉,其实说是太医也不是,毕竟夏粉再受宠也只是个丫鬟,但魏太医为了给顾妍筠和明阳公主面子,还是把他的徒弟给派来了。
顾妍筠也知道这个徒弟跟了他有五六年了,前面就是他替夏粉正的骨,因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一旁皱眉等待着,但看他久久都没有松手得出个结论来,眉毛也不自觉的越皱越紧。
“小魏太医,如何?”魏太医的徒弟早年就没了父母,但因为一直跟着魏太医学医,便也姓了魏姓,为了区别两人,府中便称他为小魏太医。
“夏粉姑娘的脉象沉沉浮浮着实奇怪,似有中毒的样子但又不全然是。”小魏太医松开手,对着顾妍筠抱拳作揖:“在下学艺不精摸不准夏粉姑娘的脉象,还需要在下的师傅过来一诊。”
“春平。”顾妍筠一听立即道,春平忙不迭的就掀帘子出去了,她心里也是又惊又气,夏粉是吃水果羹的时候中毒的,很明显那毒应该是下在那水果羹中无疑的,但关键是那碗水果羹是谁端过去的呢?她留给她的那碗明明还在厨房啊?
床边有小丫鬟一直在看着夏粉,忽然就听她道:“小姐,夏粉姐发热了。”
“小魏太医?”顾妍筠忙过去摸了下她的额头,果然热得烫人。
“应该是毒性开始发作了。”小魏太医看了一会儿道。
正说着,春平就已经把魏太医叫过来了。
“师傅,这夏粉姑娘的脉象……”魏太医一来,小魏太医就急急的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路上春平已经将一些情况告诉他了,听小魏太医这么一说,他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但还是要把脉确认一下。
听他说要把脉,顾妍筠忙让了开来,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魏太医,如何?”魏太医比小魏太医把脉的速度快多了,她的手一离开,顾妍筠就忍不住问到,就连春平都紧张的握起了拳头。
“是中毒。”魏太医微微沉吟,然后开口肯定了自己徒弟的猜测:“是汞中毒,且毒性已经开始发作了,赶紧弄些皂水和蛋清来,先灌皂水催吐,仔喂些蛋清护住她的肠胃。”
丫鬟们听她这样说,不用顾妍筠说就纷纷去照办了,不一会儿就弄来了魏太医要的东西,然后按照他的方法给灌了下去。
在夏粉吐出来的时候也早有机灵的丫头端着盆盂在旁边候着了,每一个动作都配合到位,很快昏迷的夏粉就吐了不少的东西出来,一股酸味在空气中蔓延,很不好闻,顾妍筠站在那里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紧张的关注着床上夏粉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