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不好了!”难得休沐一天,顾城刚准备好好地去文竹馆与苏泽手谈一局,没料到刚准备好,外面就有小厮大呼小叫的冲进来了。
“叫什么叫,你家老爷好着呢!”顾城顿时就被弄得兴趣全无,不耐烦的道。
“老爷,不是,是少爷,是少爷!”进来的小厮显然因为行动过于匆忙,跑的是面红耳赤的,连衣服乱了都顾不上整理,对于顾城的训斥也顾不上理会,而是急匆匆的说着自己进来的目的:“少爷不好了!”
“峻儿?”顾城一听连忙止住了口中的怒斥,连忙担忧的问道:“峻儿他怎么了?”
“少爷……少爷她在醉花楼把薛的小儿子给打死了!”小厮长吸了口气,然后将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福王这会子已经带着人过去了,说是要以谋害皇亲,意欲谋反的罪名抓了少爷!还说要少爷以命抵命!”
福王虽然只是皇室里一个挂名亲王,但到底还是个皇亲国戚,更何况京城人尽皆知,福王对这个晚年才得的小儿子偏疼的厉害,要不是福王妃娘家势大,福王世子也没有什么错处,要不然这世子之位会是落在谁的头上还不知道呢!
“这个孽子!”顾城听后是又气又急,甩手就往外大步走去,刚走两步回头见那小厮还楞在那里,冷声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备轿!”
“是。”小厮被吼得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连走带跑的飞快的离开了。
白日的醉花楼并不像晚上的醉花楼那样热闹浮华,但是今日清晨的醉花楼却是热闹的不行,整个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给围的严严实实的。
相爷之子竟然打死了王爷之子,这对于处在生活平静中的京城百姓来说,是多么值得关注讨论的一件事啊!
“快让开快让开,福王爷来了。”外面怒气冲冲的福王领着王府的侍卫们一路气势汹汹的穿过人群走了进来,就看到杀害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还优哉游哉的坐在那里喝着茶,一点惭愧之心都没有,再想起自己小儿子的惨样,顿时就只觉得怒气上涌:“来人,给本王把这个乱臣贼子抓起来打进天牢,为我儿偿命!”
“是!”侍卫们自然是以福王为尊的,一听福王的令就越过他去抓顾峻了,然而顾峻身后的那些顾府家仆侍卫们自然不能任由他们将人带走,齐刷刷的就挡在了顾峻的身前。
“福王爷,你这一大早就喊打喊杀的是不是也太热闹了些?”被顾府侍卫守卫在后的顾城半点惧意都没有,反而懒散的道。
这个样子落在众人的眼里,实在是让人觉得过分,杀了人家的儿子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了,还在这里倒打一耙,真是让人看不过眼!
不过就算再看不过眼也没有人逞英雄的开口抱不平,毕竟这里一个是皇亲,一个是高官之子,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所能惹得起的,因此也就当做乐子看看,也算是给平静的生活增添点调味料了。
“顾峻,你不要欺人太甚!”很显然,福王也被他这副样子给气的倒仰,伸手指着顾峻恶狠狠的道:“你不要以为你父亲是顾城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这个东楚还是姓宇文,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们姓顾的只手遮天了!”
“福王慎言!”福王的话音刚落,顾城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有所察觉的围观群众忙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好让顾城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是你顾大丞相的好儿子打死了本王的儿子,难道你顾城还能狡辩不成吗?”福王看到顾城,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好转,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底气并不是那么的足了。
对于两人在朝堂上的地位,福王心里一清二楚,自己虽然是个皇亲,是个王爷,但是并不受宇文毅的信任看重,比起顾城来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要是往常他能不与他顾城做对就不做对了,可是这事关他最喜欢的小儿子的一条命,要是也就这样退让了,那他福王府还有什么威严可言?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京城立足?
“福王还请稍安勿躁,众目睽睽之下的事,自然是不能作假,可是福王又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么就能断定此时就是我的儿子所为呢?”顾城面色平静的问道,并不见半点焦急慌乱之色。
“呵,本王的确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这些护卫家丁可都是证人,你要是觉得本王王府的家丁会撒谎向着本王,若不然顾大人你亲自问问你自己府上的家丁,看你儿子是不是杀死本王儿子的凶手!”福王气急道。
“我可没有杀他,是他自己要从背后来推我,我不过是看到后轻轻地躲了一下罢了,然后他就栽下楼梯去了,我可是碰都没碰他!”看到顾城,顾峻懒懒的站了起来,然后无事人一般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又与顾城道:“我总不能任由他来推我而不躲吧?爹,你也觉得我说的是有道理的吧!”
“孽子,到底是因为你的缘故,还不快与福王道歉!”顾城狠狠的叱了顾峻一声,然后抱拳又与福王道:“王爷,小儿顽劣……”
“顽劣?”听到顾城的说辞,福王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城:“我儿年纪轻轻,却命丧于你儿子之手,现如今,你一句‘小儿顽劣’就试图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吗?”
“王爷你刚刚也应该听到了,是令公子自己去推犬子,被犬子躲开了,令公子自己却没有站稳而栽下去的,此事如何能怪到犬子身上?”顾城皱眉平静的道。
“呵!”福王听后却是冷笑一声,然后看着顾峻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既然本王儿子因你儿子而死,那么就用你儿子的命来告慰本王儿子的在天之灵吧!”
“来呀,给本王把这个乱臣贼子带下去!”福王说完一挥手站在一旁,等着身后的侍卫们去抓人,一时间,两边人马顿时又僵持了下来。
“王爷当真是不讲半分情面?”顾城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就对顾峻喊打喊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本王与你之间没有情面可讲,有的只有杀子之仇!”福王冷哼一声,然后对于顾府护卫们僵持在那里的侍卫们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抓了带走?”
“我看谁敢?”顾城见了忙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多年久居高位的官威让王府侍卫们下意识的一顿,随后又一脸为难的看向了福王。
“怎么,顾大人这是要包庇罪犯吗?”福王冷声问道。
“福王爷,你也是贵为王爷之尊,却出口就是颠倒黑白,不觉得有失颜面吗?”顾城反问道。
“王爷,说实话,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罪,王爷你也不用对我喊打喊杀的,要不然咱们干脆就对簿公堂,看这件事情我到底有没有错!看宇文华到底是我杀还是自杀!”顾峻也出声道。
“孙府尹到!”正在两边胶着着的时候,京城府尹过来了,围观的百姓忙顺从的让出一条道来,待人进去后又第一时间围拢了过来,等待着这出戏接下来的发展。
“福王爷,顾大人。”孙府尹一进来,就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让他一点都不自在,但他也只能装作没看到,与这里的两个大佬见礼,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默哀,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还希望自己能够平安脱身才是啊!
“孙府尹,你来的正好,顾大人的公子谋杀皇亲,意欲谋反,大人还是赶紧把人关起来的好!”看到孙府尹,福王就直接道。
“王爷莫急。”孙府尹朝他一笑,然后又与顾城笑着点头:“顾大人也莫急,皇上叫下官传两位以及顾公子进宫去呢!”
“你是说皇上要自己审问这件事?”福王爷一听问道。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孙府尹一笑,然后又道:“王爷与顾大人还有顾公子还是莫再停留浪费时间了,别让皇上等久了!”
没想到这样一件事竟然还惊动了皇上,围观的百姓只觉得惊讶的不行,同时也想到,不愧是高官达贵,出了事不找县太爷不找府尹,而是直接就由皇上来接手了!
今日这事传得很快,在宫里忙着收拾东西的顾家三姐妹也知晓了,顾艳婷与顾瑛只是道听途说,没有准确的消息来源,,听说后也顾不上其他的,忙找上了顾妍筠。
“大姐姐,我听人说哥哥将福王爷的小儿子打死了,现在皇上已经把福王爷还有父亲和哥哥叫进宫亲自去审问了是吗?”顾艳婷没了前面的镇定,而是一脸焦急担忧的看着顾妍筠问道,那表情是真真的担忧,毕竟她不傻,知道顾峻这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很有可能整个顾府都会被连带着遭殃!
“嗯。”顾妍筠也没打算瞒她们,而且这事早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没有瞒的必要,便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听人说福王爷死咬着说峻堂兄那是谋杀皇亲,视同谋反呢!”顾瑛也是担心的不行,经过这么些日子,她也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今日的一切都是依靠顾家得来的,现如今的她要是没了顾家,那在京城完全就没有立足的可能,她不像顾妍筠,有一个当公主的母亲,不管顾家如何,有明阳公主在,都影响不了她什么。
想到这个顾瑛心中就只觉得嫉妒的不行,想起前几次自己的行为,顾妍筠却依旧安然无恙的,就让她打心底不甘,再想想顾妍筠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这样顾瑛一颗心又止不住的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顾瑛站在那里,微抬眼睑看到穿着华贵一脸端庄高贵的坐在那里的顾妍筠,忍不住有些出神,因此连她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只在顾艳婷推了她一把才回神,然后颇有些不在状态的跟着顾艳婷出去了。
出了顾妍筠的迎福殿,顾瑛正正心神想要问两句顾艳婷对这事的看法,但是见顾艳婷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突然间想起来,这顾峻可是她的同胞兄长呢,恐怕她心里比自己还要难安呢!遂也就抿抿唇没再多说了。
堂姐妹两个安静的在宫道上走着,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外面的一处小花园里,带回神时才发现脚已经走的有些疼了,商量了一下便打算原路返回了,谁知刚走两步,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并排前行的两个宫女的谈话声。
一开始两人都还没有放在心上,但在听到她们口中那熟悉的称呼时,耳朵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听说皇后要为太子与烨王相看姑娘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够嫁给他们。”
“反正不会是你,也不会是我!”
“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去肖想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是有些人就说不定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谁啊?”
“还能是谁,你看看这些日子谁经常出现在烨王面前?”
“你说顾二小姐?”
“除了她还有谁这么不知廉耻?顾大人虽然是丞相,但她也不过是一个妾身的女儿罢了,竟然还敢肖想烨王,就不怕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吗?”
“说起来那顾二小姐好像还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过不少次面呢,只不过太子殿下看不上她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还有顾三小姐也是,一个劲的往谢画师面前蹿,还说什么想要拜师学画,谁信啊?”
“你说也真是奇怪,顾大小姐怎么就把她们这两个不安分的留在宫里呢?也不怕她们给她惹祸上身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这是太后回来那天她们两个特意去求顾大小姐留下她们的,你说顾大小姐那么柔善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