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听着,眼神有些异样,可转瞬就恢复了原样:“你的性子跟你爸很像,自己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还小,我只知道为了这个事,你爸你妈吵了很久。到了最后,你爸告诉我这个决定,说是跟你妈谈好了的。当初我看了,也觉着奇怪,找过好几次问你爸,他都没有回答。直到他离开人世。我本以为着,你爸一离世,他就会找上门来,可一眨眼十几年了,他就想消失了一般。也许……也许是我担心的过度了,可这个世界,哪有不爱财的人?”
老爷子说完,一阵宁静。欧泽玉低头,默默的看着烟灰缸里燃着余烟的烟头,许久,他抬起了头,答:“她是姨妈介绍的,至少……我现在不讨厌她……”一边说,欧泽玉一边起了身,不顾着老爷子的颜面,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当龙玲飞身冲到公司大门时,看着墙上的挂钟,八点四十五分的显示正式宣布着她龙玲这个月全勤奖的泡汤。对于着全勤奖,大大咧咧的龙玲拿不到那是正常的。可对于这个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拿全勤奖刘静利来说就太不正常了。今天,她竟然也迟到了。
直到临近中午,龙玲来接到了她的电话,语气很仓促,喘息着说:“玲,快来救我……”龙玲一听心一紧,赶忙着问:“咋啦?”
“我在家里,跟他吵架了。刚刚还干了一场……”刘静利答:“气还没消,休息会准备干下一场……”听到着龙玲还耐得住,赶忙的抓了包就下了楼。
十多分钟后,龙玲到了楼下。平时把坐出租当成年终福利的她一狠心拦了一辆出租,刚上出租报了地址,刘静利的电话就又来了,于是龙玲接了起来。她声音平稳了许多,说:“你不用来了,我已经跟他谈好了。”
“大姐!……”龙玲叹了一声:“你早不说晚不说,我刚刚上出租,你也得要对得起我几十块出租费吧。不说了,还是半个小时我就能到你家了,什么事等我到了再说。”
龙玲这么一说,刘静利不吭声了,默默的挂了电话。龙玲拿着电话,点头琢磨着,难道她那百试不爽的乌鸦嘴真的又要灵验了?
电话刚一挂,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龙玲低头一看欧阳雨的,想了想,接了起来。欧阳雨声音清澈,听得出他有份跟天气一般的阳光心情:“小鬼,我派快递一会就要到你公司的那条街,你那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推荐给我?”
说完,电话一头,异常宁静。乌鸦嘴的预言在龙玲的脑海里高速盘旋,桃花债?桃花劫?还是桃花运?……
午后的阳光更加的强烈,三十五度的高温创高了A市这个夏天最高纪录。龙玲走下出租,一阵热浪袭来,汗水立马湿透了衬衣。刘静利住的地是A市的北三环外,因为早几年这里的土地批给了还房的农民,挤挤挨挨的建起来如碉堡般的筒子楼,所以这里廉价的房租,迅速成了著名的底层‘打工者之家’。
穿过两幢楼间幽暗的小路,龙玲上了楼,正打算按门铃,门却开了。张杰站在门内,惊讶的目光看了龙玲一眼,转瞬又恢复了一脸的愁容,说:“你来了,正好,劝劝她吧。”说完,侧身从龙玲的右边离了开。
龙玲走近了屋,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碎。满地的玻璃和杂物碎片告诉着龙玲刚刚发生的战况的激烈。刘静利此时正坐在沙发的一角,垂着头秀发遮蔽了整个脸。龙玲慢慢的走了过去,人还没坐下,刘静利已经猜到是她出了声:“喂……~神婆,你的乌鸦嘴到底是不是真的么?”
“真不真,还不是你的一句话?”龙玲答:“你们到底为了什么吵?你们这么多年了,我还第一次看张哥发这么大火,他脾气那么好,不都什么事让着你在啊?”
“还不是戒子那事。”刘静利抬起了头,龙玲此时才看到她那张跟花猫般的脸,眼珠子已哭的通红,于是赶忙包里拿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你这戒子可真值钱了,十几万不说,现在还赔上了你一堆的眼泪。”龙玲低头看着刘静利默默的擦着眼泪说:“算了吧,张哥说的没错,房子才最重要,你难道想一辈子都住这种地方?他是个顾家的好男人,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一个戒子都不能为我买的男人,值得我依靠一生?”刘静利抬起头,倔强的说。
“大姐十几万的戒子啊,张哥一小保安需要十年不吃不喝啊。不是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当他是印刷厂印刷钞票的啊?”龙玲安慰的说。
“那就是他混的差,工作十年了,还就一小保安。”刘静利答:“我啊,现在才明白,你当初说的对,首先基础就要提高,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做的好不如嫁的好。改明儿我就踢了他,一门心思奔高富帅去。”
刘静利的这一句把龙玲彻底噎住了,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出现那一晚床下眼泪和太子爷那冰霜的冷漠表情,许久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刘静利正瞪着她那泪汪汪的双眼看着自己,于是不自在的干咳两声笑了一笑答:“其实……也许……有爱比有钱更重要。”
刘静利的这一句把龙玲彻底噎住了,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出现那一晚床下眼泪和太子爷那冰霜的冷漠表情,许久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刘静利正瞪着她那泪汪汪的双眼看着自己,于是不自在的干咳两声笑了一笑答:“其实……也许……有爱比有钱更重要。”
“屁!”这一句被刘静利用响亮的声音回复了,她的反应大的连龙玲都吓的浑身一激灵,抖了下,沉默许久,刘静利抬起了头,看着破败的天花板答:“别跟我提什么爱,现在的爱不值钱,值钱的叫做爱。”
老爷子离开了欧氏,但欧泽玉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老爷子的离开而变好。一个关于到明天财务计划的重要会议,欧泽玉勉强听到了一半就起了身在众人惶恐的目光中,走出了会议室。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声,副总李博跟了出来,毕恭毕敬站在欧泽玉身边,轻声的问:“欧总,是否是计划做的不好,我马上安排重新做一份。”
欧泽玉没有回头,而是摆了摆手答:“不需要,你替我主持会议,我有事,出去一趟。”说完,他双手抄进了裤兜,头也不回走出了欧氏大门。
A市的江边,炎热而寂寞的午后,被阳光照的如死鱼白肚的马路,奥迪TT安静而嚣张的停在了路边的禁停区。空调拧到了最大一档,吹着冷风,欧泽玉点了一只烟。狭窄的空间内顿时充满了浓烈的味道。欧泽玉看着窗外那一条没有人影道路,发着呆。
几分钟后,路边的一排廉租房里走出了一个人影,衬衣七分的牛仔短裤。龙玲抬头在没一丝绿荫遮挡的路上左右张望,最后打消了念头,开始顺着路往前走。没走几步,人倦了一般竟离开了道路,一屁股坐到了离路边不远被太阳照的滚烫的江堤上。
此时,手机想了,龙玲低下了头,拿出了手机。耀眼的阳光下隐约能见着手机欧阳雨的名字。龙玲接了通,车水马龙的噪音里,欧阳雨兴奋的声音传了来:“我现在到了你公司楼下,等你下来。”
龙玲抬起了头,看着银白色光芒的江面,答:“我现在在外面。”
“忙事去了?”欧阳雨的嗓音低落了几分。
“嗯。”龙玲答了一声。
“很累?”欧阳雨轻声的问,本心里想着安慰几句好听的话,可话从他嘴里出来立刻变了味道:“小鬼,钱能赚的完么?人一辈子,身体才最重要,别丢了西瓜去拣芝麻。”
龙玲听着,并没有反驳,却也没有一句感谢的话。电话里寂寞了好几分钟,当欧阳雨以为着自己又说错了话想要补救时,龙玲开了口:“没事…。。没事我挂了。”几秒钟的时间,不等欧阳雨开口,她已经挂了电话。
关了手机,龙玲从包里拿出了纸巾,三十五度的夏日,太阳直射下的江堤地表温度应该有四十度以上,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让她整个人像在水里浸泡了一般。此时,奥迪TT缓缓的开到了她的身边,玻璃窗缓缓的落了下来,一整凉风吹到了她的后颈。她转过了头,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传了过来,简单利落的两个字:“上车。”
也许这就叫做缘分,因为它总是如此琢磨不透,你越追它越跑,可就当有一天你打算放弃了,它却屁颠颠的来了。也许这就叫做命运,因为它总是如此捉弄,你信它的时候它总是与你背道而驰,可就当有一天你下定决定不信的时候,它却来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