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今晚去地府查阅三生石，我发现，灵主这个身份，比我想象的要尊贵多了。”江灵均终于端起碗，浅浅地喝了一小口，“你看今晚判官对我毕恭毕敬的，再也不像以前一样自恃清高了。即使我现在还是一个普通人类，没有得道也没有升仙的，他一个地府小仙，也对我客客气气的，你说，他以后还会管我拿多少腐萤草吗？我把他的地府搬空了，他也未必说什么。”
赵安歌眉头轻挑，听着江灵均的话越来越张扬，看着江灵均面上表情毫无变化，心里有些疑惑，她还能这么轻狂吗？有生之年难得一见啊。赵安歌在江灵均脸上看不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也从没见过江灵均这么侃侃而谈，而且对自己的玩笑调戏一点也不关注，以前应该至少会瞪一眼才对啊。
有时候人可能真的很贱，你对他怒目相视，他觉得甘之如饴，你对他视而不见温柔如风，他可能觉得天快要塌了。赵安歌现在就是如此，虽然江灵均还没有对他温柔如风，但是也不会怒目相视了，该不会这一路哪出了问题，把可爱的小师妹换没了吧？
“想什么呢？”江灵均见赵安歌一句话也不说，转过头凑过去看他。
“额，没什么。”
两人相看无言，片刻后，江灵均没忍住，开口问他：“你觉不觉得引魂使有什么问题？”
赵安歌被江灵均的突然发问问蒙了，这姑娘思维跳转太快了吧。上一秒不还是腐萤草，现在怎么变成引魂使了？
“引魂使？你指的是……”
“第一次见面只是问了一下镇灵珠的事，当时我们甚至都没有镇灵珠，也没有告诉他我们有镇灵珠的下落。怎么这次他就主动告知镇灵珠的来源，甚至说是特意去查的。我们根本没打算跟他打听镇灵珠的细节，今晚也不是去找他的。他好像是上赶着要告诉我们镇灵珠的事。”江灵均侃侃而谈之中又不知不觉多喝了几口桃花酿。
“更何况，灵主既然认灵主为主人，功效怎么可能只有提升修为这么简单。”
“你觉得引魂使有事瞒着我们吗？”赵安歌不自觉的看向江灵均端着酒碗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都喝了大半了，手怎么还有点发抖，拿不稳？还是我看错了？
“他前前后后说的，大部分你都知道，说明他既然敢说，就不怕我们去查。他把能查到的都告诉我们，那么他不说的，就是真正重要的资料，故意隐瞒我们。”
“那他为什么瞒着我们？”赵安歌注意力全放在江灵均这个人身上了，因为他看到江灵均的耳根有些淡红，莫不是喝多了？虽然只有半碗，但是想来以前从未见过她喝酒，万一不能喝，他罪过就大了。
“你问他啊。”江灵均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赵安歌，仿佛在说“我又不是引魂使，你去问他不就知道了？”。
赵安歌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确实傻了。也许是还没从江灵均醉酒状态对引魂使的分析中清醒过来，也许是看到江灵均喝完最后一口酒，直接倒在桌子上，吓傻了。
“傻瓜。”赵安歌坐在江灵均的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床上熟睡的江灵均，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想来自己与她相识十载，喝惯了桃花酿，但似乎从来没见她喝过酒。下意识地以为酿酒之人都善饮酒，现在看来是自己托大了。十年了，本以为真的渗入对方的生活，点点滴滴之间，皆为不可言说的默契，没想到可能连冰山一角都没碰到。
喝惯了桃花酿，赵安歌深知桃花酿的酒性，清纯淡雅，如酿酒人一般，就算喝十坛都未必能让他醉倒，没想到小姑娘一碗酒就能醉的不省人事。
“不能喝还喝。”想生气也不知道生谁的气，大概是气自己昨晚多手给她倒了一碗酒吧，总之是不舍得生她的气。幸好是在自己面前醉倒，还好。
想来前厅煮的醒酒茶差不多了，赵安歌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江灵均，就起身去了前厅，把茶壶和茶碗一并端来。先倒了一杯给自己，茶香立刻顺着缓缓流出的茶水四下漫开，还冒着丝丝热气。
可能是和衣而睡，又盖着一层薄被，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江灵均在睡梦中也不是很安稳，额头慢慢渗出细汗，眉头轻皱，怕是要醒了。
赵安歌放下茶壶，看着江灵均皱着眉头缓缓睁开双眼，转身再次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安歌？”醉酒醒来，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意识还未清醒，只看见床前坐了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安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宿醉醒来的姑娘真可爱，可比清醒时候的冷嘲热讽还吸引人。心里可以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回头吓跑了佳人，得不偿失。
意识渐渐回笼的江灵均突然睁大了双眼，想起身却觉得头有点晕，感觉到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加一床被子，怕是要热晕了。
江灵均一把掀开被子推到了腰附近，缓缓地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赵安歌，想起自己在他面前喝酒还喝醉了，有些不好意思，“早？”
“不早了。”赵安歌端坐在床前，脸色故作深沉，连声音都变得低低沉沉，想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沉而又优雅的翩翩公子。
“哎哟，赵大公子，你不会在我床前坐了一晚上吧？”江灵均慢慢的坐直身子，转个身面向赵安歌盘腿而坐，一脸轻快地笑着。
“哪知酿的一手好酒的小师妹，酒量居然连一碗都没有，”赵安歌端起旁边的茶碗，轻轻地吹了口气，“小师妹怎么说也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喝多了也吐挨打也疼啊，做师兄的，我怎么放心走？”
瞬间，江灵均脸都黑了，这句话又贫又贱让她实在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只能想哪说哪，“不是不叫小师妹了吗！”
“那你再叫一声安歌。”赵安歌装的翩翩公子的模样实在维持不了几秒钟，最后喝了口茶还是放下了茶碗，又换上了痞里痞气的模样。
“……”江灵均扶住了额头，“什么喝多了也吐，我怎么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