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均分身乏力,荆棘只能困得住百鬼,江灵均却无法帮徐其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其琛坠入断崖之中。
“徐其琛!”江灵均终于喊出声,下意识要冲向悬崖,却被百鬼挡住道路。
江灵均怒目而视,荆棘感受到主人的怒火,生出更长的倒刺,一时间江灵均身边布满了荆棘之刺。
这时,招魂幡已破,黑云渐渐散去,月光从中显露,渐渐洒满这片树林。温柔的月光照在江灵均身上,江灵均在怒火之中回过神来,倒刺慢慢缩回,变成一根根短刺。
江灵均控住灵力,不能再让倒刺伤害亡灵,若是不小心杀了亡灵,那可就真的不好跟地府交代了。
幸好,百鬼现在渐渐恢复平静,江灵均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划过,伸手一摸,热热的,竟是眼泪。
“徐其琛……你叫我怎么不为你担心?”江灵均自言自语,仰起头看向天上的残月,仿佛如此可以不让眼泪再流出来。
招魂幡被破,达米尔也渐渐恢复了意识,眼前人的轮廓也渐渐清晰,“塔莉娅吗?”
小黎早已泪流满面,双手向前伸出,止不住地颤抖,轻声抽泣,“达米尔……”
“犹记……与君,执手天涯……”小黎低声抽泣,断断续续唱出曾经在达米尔面前演奏过的歌曲,“江山亦如画……”
“十殿前来闯,挽卿走一场。”达米尔在看清小黎模样的时候,已经忍不住伸手上去触摸,却摸不到,但是声音可以传出来。
江灵均走到达米尔背后,伸手唤出灵册,“达米尔将军,这是你的灵契吧。”
达米尔回过身,看向江灵均手中的灵册,翻开的那页正是自己所写,而后点点头,抱拳答谢:“多谢姑娘替我找到塔莉娅。”
江灵均还未合起灵册,身边却突然出现虚空。江灵均微微侧身,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回过身时,引魂使已经从虚空中现身,依旧是那身黑袍,那个漆黑的面具,那股寒冷的幽冥之气。
江灵均用力合上灵册,将其收回,灵册在手中消失。她缓缓抬头,似笑非笑,声音冰冷,紧盯引魂使,冷言嘲讽道:“引魂使大人,来得可真及时啊。”
引魂使转过头看向江灵均,目光透过面具,有一丝不忍的情绪流露,“灵主大人,本使冗务缠身,不慎来迟一步,还望灵主大人海涵。”
“不敢。”江灵均抬抬手,指了指百鬼和达米尔,道了句:“接下来就交给引魂使大人了。”
“阁主?”小黎声音颤抖,问江灵均,“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黎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我带你来看达米尔将军的魂魄,也不过是了却你们两人的念想。”江灵均阴沉沉的解释道,“亡灵最后都会被阴差带去地府,而像达米尔将军这样签了灵契的亡灵,会与我合作,完成灵契后,再由引魂使大人带走。”
“阁主……”
“没事的,塔莉娅。”达米尔摆摆手,只可惜再也抓不住她了,“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眼,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此生得以与你相遇,我达米尔已经足够幸运了。塔莉娅,我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过完我没有过完的一生,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会再找到你。”
小黎再也止不住泪水,哭泣不止,“我以为你不过是可怜我的遭遇,而好心救我。”
达米尔轻笑一声,“傻瓜,我从第一次在王宫见到你,便倾心于你。他们献上那么多女奴,我救你一人,你却不明白我的心意。”
小黎破涕而笑,点点头,“我也爱你,下一世,我一定投一个清白人家,与你粗茶淡饭,我也心满意足。”
引魂使看了看天色,转身问江灵均:“不介意吧?”
“引魂使大人请便。”江灵均伸手点了点百鬼,“不过今夜怕是要引魂使大人摆渡百鬼,多加辛苦了。不如,让我帮帮大人吧?”
引魂使大人伸手阻拦,口上拒绝,“不劳灵主大人费心了,这点小事本使可以应对。”
说罢,引魂使双手汇聚灵力,再次召唤出虚空,所有亡灵皆被吸引进虚空之中。
“若没有其他要事,本使就先告辞了。”引魂使看了眼江灵均,等待着江灵均的回话。
“引魂使大人,一路上天寒地冻的,实在辛苦。今日你若来的再早一些,说不定能看到难得一见的招魂幡。”江灵均将徐其琛坠崖的怒气,全部发泄在引魂使来晚的这件事上,“不如下次我早点去接引魂使大人,可好?”
引魂使没有说话,只拱了拱手,施了一礼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江灵均长吁一口气,走到小黎身边,拱手行礼,“小黎姑娘,达米尔将军早已阵亡,如今他的亡灵也已经进入黄泉,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请你帮帮我,我要去断崖下找徐其琛。”
小黎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瞪大双眼颇为震惊,“断崖凶险万分,你怎么下去?更何况,徐公子他……”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灵均抬起头,无比认真地正视小黎的双眼,“我不准他死,他一定不会死。”
“阁主……”
“小黎姑娘,我的荆棘随我的灵力而动,理论上,只要我的灵力源源不断送入荆棘之中,荆棘就会无限延长。”江灵均看了看手中的荆棘,将她递到小黎眼前,“麻烦你,在断崖边上拉住荆棘,我顺着荆棘的另一边下去。”
小黎看着眼前的荆棘,心里犹豫不决,只是设身处地的想想,小黎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一把拿过荆棘,点点头,“阁主,你要小心。”
江灵均会心一笑,“多谢小黎姑娘了。”
两人来到徐其琛坠落的断崖边。荆棘的形态多种变换,时而无限延长,时而遍布倒刺,在没有江灵均的灵力控制时,它只不过是一根长鞭罢了。
江灵均将荆棘的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荆棘的手柄在小黎手中牢牢攥紧。江灵均轻声叮嘱她:“你将荆棘绑在树干之上,万一一会儿你脱力,不至于被我连累坠入崖底。”
小黎点点头,也与她核对口令:“只要你说拉,我就把你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