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歌一眼直入人心，看得雪狐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小声地回话：“没……没什么……”
百年前见到雪狐的时候，赵安歌还是在香兰楼见过她，当时还是香兰楼的舞女，好像还是招牌舞女，想起她和那个老鸨理直气壮地为难自己的时候，赵安歌突然恍惚了，没想到这个雪狐姑娘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赵安歌也不看厨房那边，转过身支起胳膊饶有兴趣地瞧着雪狐，打趣着问她：“你怎么脸红了？热了？这么冷的天……”
江灵均一听赵安歌的语气就不太对劲，非常像是最初那几年，赵安歌在京城开药铺的时候，打趣小姑娘的时候的样子，连忙打断了赵安歌的话：“说什么呢！这么冷的天，若是雪狐姑娘的脸都红了，那必然是冻得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江灵均失明看不见，只能估摸着推测。赵安歌半眯着眼打量着雪狐，才发现原来雪狐的耳朵都有些冻红了，才收起了笑容。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赵安歌也不再调戏雪狐了，沉声道：“进屋坐坐？还是我去给你取件披风？”
雪狐受宠若惊，刚准备跟赵安歌解释没关系的，结果江灵均在一旁一边抹黑整理着赵安歌带来的崖草，一边开口提议，“屋里地方小，没地方处理这些崖草，安歌你去取件外袍给雪狐姑娘吧。”
赵安歌点点头，看着雪狐还想张嘴客气，直接一个眼神递过去，清冷的神情吓得雪狐不敢再多嘴。
赵安歌腿长步子大，很快就取来了一件披风，甚至还亲自走到雪狐的身后，为她披好披风，轻轻地系了一个活扣。
雪狐垂眸眼瞧着赵安歌纤长的双手轻轻地在自己的领口前系了一个活扣，心里既惊喜又惶恐，感到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赵安歌的手收回去之后，雪狐咽下口水润了润喉，轻声道谢：“多谢鬼神大人。”
赵安歌摆摆手，说了句“小事”，便回到了江灵均身边坐下。
雪狐也在江灵均的另一边，看着江灵均越来越熟练的处理崖草，回想着赵安歌的柔情，雪狐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玉狐。玉狐对赵安歌情深义重，又没有任何污点，雪狐想着，当年自己离开狐族之后，玉狐必定担起了狐族的担子，也必定有许许多多的机会和赵安歌在一起。
一想到这儿，雪狐心里被赵安歌挑起的那一点悸动，终于冷却了下来，小声地向赵安歌问：“鬼神大人，请问我妹妹玉狐现在怎么样了？”
江灵均和赵安歌闻言同时怔住了，江灵均揉揉鼻头，感到有些尴尬，便想听赵安歌怎么解释。
赵安歌垂眸，听到雪狐的话，心里冰冻起来的那段回忆再次被敲碎，轻声解释：“抱歉，她……我现在不知道她在哪……”
本来赵安歌想说玉狐已经死了，但是又想起江灵均曾经说过封灵笔封固了玉狐的魂魄，应该是没有进入轮回，那就应该算是没有死，所以只能这样解释。
雪狐一听赵安歌的话里似乎有话，也顾不上对赵安歌的心悸和害怕，连忙多问了几句，“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安歌不说话了，他不敢跟雪狐解释玉狐的事，怕雪狐生气，也怕自己再因为那件事麻痹自己的心，玉狐的魂魄是找不见了，但是他还有事情要做，要治江灵均的眼睛，不能因此耽误了。
雪狐等不到赵安歌的解释，也不敢强硬地向赵安歌质问，旁边江灵均失明，看不到自己殷切的眼神，雪狐一时有点焦急。
江灵均本来真是想听赵安歌怎么解释，结果等了半天却等来了一阵沉默，只好自己跟雪狐解释了，“雪狐姑娘，我从头跟你说吧。”
江灵均解释地很详细，赵安歌在一旁听得脸色越来越沉，雪狐坐在另一边，听得越多，越是对赵安歌怀有怨恨。
江灵均叹了口气，轻声地对雪狐说：“雪狐姑娘，当年的事，我们三个人都没有想到。玉狐姑娘突然冲进来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愣在了那里。玉狐姑娘的死不能只怪安歌，应该是我们三个上神都没有能力护住一个小妖，实在惭愧。”
“我在最后一刻的时候用封灵笔封固了玉狐姑娘的魂魄，只是玉狐姑娘的伤有些重，飘离之后安歌一直没能找到。现在我们依然会想办法找玉狐姑娘的魂魄，你别太担心。”
江灵均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雪狐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点头称是。
沉默了好一阵的赵安歌突然开口：“雪狐姑娘，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怪我我认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必定会让玉狐再次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雪狐姑娘低头擦拭着眼角，小声地回道：“鬼神大人言重了，能找回玉狐妹妹更好，实在找不到，只能说无缘再相见了，我实在不敢说怪罪鬼神大人……咳咳……”
雪狐也许是听到噩耗过于难过，又碍于赵安歌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无处发泄的悲伤集聚在心里，引得咳嗽再次忍不住。
“你……”赵安歌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了动静。
“雪狐姐姐，药已经好了。”罗晴端着一碗药，天寒地冻的，更显得药碗中漂浮着的热气异常明显。
罗晴端着药慢慢地走到雪狐身边，轻轻地放到桌上，才如释重负地站直了身子，挑衅地瞧了一眼赵安歌，冷笑着：“鬼神大人，您用作药引的百钱草，我可是去掉了所有的根茎，保证药里无毒无害哦！”
赵安歌微微偏过头，不想跟这个小丫头争吵，而且小丫头说的不错，百钱草的根茎含毒，不能入药，她处理的不错，赵安歌没理由嘲讽她。
雪狐拿起勺子绕着药碗的壁慢慢绕圈子，认命的舀起一勺轻轻地吹凉，慢慢地喝药。良药苦口利于病，雪狐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喝过多少苦药了，只是这次的药似乎更苦一些，雪狐感觉到舌尖都被麻痹了，苦味蔓延整个味蕾。
还不等雪狐喝完半碗药，雪狐就感觉到喉咙产生了火一般的灼烧感，痛痒之下，雪狐丢掉了药勺，转过身背对着木桌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