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夫子告别之后,曹俞安径直离开了学业堂。
临走时,夫子对曹俞安嘱咐道让他不要忘记了明天上午辰时准时去授课堂上课,曹俞安自然表示自己一定会准时到达。
至于授课堂在哪,夫子没说,曹俞安也没有问,因为这点事情曹俞安只要在外稍微打听一下即可,问了,便显得他有些不关注书院的结构。
所以曹俞安离开学业堂之后,便命安安寻了人去找厉师兄,转达自己要请厉师兄吃饭的意思。
安安找的人,是书院里很常见的小厮,这些人几乎每层回廊都有分布,主要负责的就是帮书院中的学生处理琐事,代为跑腿,因为来书院求学的学生身边多半都只带了寥寥几人,大事固然是要这些亲信去跑腿,可小事还让他们去跑腿的话,必定会造成身边人手紧缺,未免就有些麻烦。
就好比如今,要知道俞俞安安俩姐妹是万万不可离开曹俞安身边,但是曹俞安又确实需要人去跑腿,那么这个时候就是书院里安排的这些小厮的用武之地了。
安安很容易的就在路边找到了身穿灰色服饰的跑腿小厮,递给其一粒碎银,让其帮忙找到昨儿上午带他们四处游走帮忙介绍书院的厉师兄。
小厮接过银子,低着头恭敬的听着安安为其描述厉师兄的长相与其姓名。
其实安安也就说了厉师兄姓什么,因为昨日厉师兄压根就没和他们说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给忘了。
索性安安找到的小厮是书院中的老人,对于书院可谓是非常熟悉,而且因为跑腿的缘故,经常和书院中各式各样的学生解除,见过不少人,久而久之,也就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
而作为上一届学生当中比较突出的厉师兄,小厮自然认识,这也为安安省去了不少时间。
待安安说明所要委托的事情之后,小厮将银子收入怀中,对安安抱拳说道:“小姐请放心!在下一定在第一时间为小姐转达!”
“好!那就拜托了!”安安声音清脆的说道。
“在下告辞!”小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安安,微微一愣,又迅速低下头去径直离开前往上层回廊。
安安看着小厮离去之后回道曹俞安身旁轻声说道:“殿下,已经派人去转达口信给厉师兄了!”
“好!”曹俞安点头,右手握着纸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心,貌似想起了什么,侧身对安安说道:“对了安儿,在外就不要殿下殿下的叫了!最好改改。”
“嗯,我想想,就叫我少爷好了。”曹俞安淡淡说道。
“有人的时候,安儿会改口的。”安安轻声说道。
“也行吧。”曹俞安随意的说道,对于此事,他也并不是有多在意。
“俞儿你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曹俞安转头看着俞俞问道。
“殿下想去哪呢?”俞俞抬起头看着曹俞安问道。
“初来乍到,我也不知道也去哪,”曹俞安环顾四周,有些无奈,“这可真是令人伤脑筋啊!”
正说着,曹俞安看见迎面走来几名手提着竹篮的美丽少女。
竹篮里的东西,曹俞安并不陌生,正是之前在上层回廊里看见的湖中随处可见的鲜艳荷花。
曹俞安看着站在几人中间的一名穿着淡黄色荷叶裙的可爱少女,轻笑出声。
原来这几人正是曹俞安先前所见到的在湖中划船采荷的少女,因为眼前身穿淡黄色荷叶裙的可爱少女就是那个碰巧被曹俞安无意间看到纤纤玉足的人。
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书院茫茫人海,这一届新入书院的学生更是多达好几万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在这么多人中作为陌生的人萍水相逢俩次已经足以说得上是缘分不浅了。
所以曹俞安看着少女轻笑出声。
正在和朋友商讨着该如何处理竹篮中这些鲜艳荷花的相貌可爱的少女听到曹俞安的轻笑声后,抬起头来,赫然发现之前采摘荷花时遇见的那个少年就站在自己身前。
少女顿时感觉事情要遭!
然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少女的感觉真的是无比的正确。
当曹俞安三人离少女一行人越来越近时,她清楚的听见曹俞安声音清脆的吟诵了一首诗。
偏偏这首诗少女还不陌生,出自南唐书香门第的她早年就曾经在一本诗文选集中看到过这首诗,因为这首诗比较特殊,所以少女对其有着深刻的印象,甚至只需一回想,便能将此诗回忆出来。
全诗大体如下:
“六寸肤圆光致致,白罗绣屧红托里。南朝天子欠风流,却重金莲轻绿齿。”
观诗的内容,便能看出这首诗定是一名风流诗人所写,事实也确实如此。
曹俞安不由得想起关于这首诗背后所提及的风流韵事。
在早些年,南唐盛行赏足之风,这股风潮席卷南唐朝堂以及民间富户之中,士族名流之间多以拥有有着极品玉足的侍妾为荣。
而在女眷或者未出阁的世家小姐中,也以是否有着一双妙足来互相攀比。
男人们为了相互攀比不惜以重金搜罗此类有着天然美足的极品佳人,女人们则同样不惜一切代价买来各种各样的保养肌肤的名贵玉露来保养自己的玉足。
一时间南唐的水粉铺子生意爆满,每日都有大量的来自世家富商巨贾官宦之家的小厮或是丫鬟前来购买各式各样的护肤用品。
要问什么人的钱最好赚?自然是爱美的女子!
除了水粉行业,另一种行业也悄无声息的兴起。
那就是女子画师。
为什么是女子画师,这要从最初开始说起。
据传,之所以南唐会兴起赏足之风,那全都是因为一副流传出来的画卷。
这幅画卷所描绘的东西很简单,就只有各式各样的女子裸足,有人数下来,整幅画卷大概有着几十双品相极为不错的玉足,这些玉足各有各的美感,无一不是极品。
画卷的拥有者而不是原来的主人敏锐的寻觅到了一种商机,他将此画大肆印刷,制作成一种小册子,并给画卷的玉足都取了好听且富有诗意的名字然后再各个书铺售卖。
起初购买者都是那些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哥,之后随着这些人的大肆传扬,这本小册子逐渐变得火爆起来,以至于到最后整个南唐从上到下基本人手一本。
从那个时候开始,赏足之风便盛行起来。
男人们开始用挑剔的眼光品赏女子的玉足,青楼里有着小册之上所描绘的足形的妓,开始受到男人们的青睐。
受到画册影响,他们纷纷开始招募画师为自己女眷画下裸足,因为男人们普遍对男性画师抵触,不愿意他们接触自家女眷,而未出阁的小姐也同样不愿让陌生男子见到自己的玉足,所以一时间女性画师变得极为的受宠。
一时间士族名流之间开始收集绘有美足的画像,互相行攀比之事,那一段时日,几乎人人都随身携带几副玉足画像,以便随时比较。
就是南唐国君也不例外。
其私下里也是经常拿着收藏的几副极品美足画像同臣子炫耀,其乐融融。
曹俞安所念的这首诗便是南唐的风流诗人根据南唐国君的轶事所写,因为此诗,诗人还有幸被国君传召。
南唐的赏足之风一时间传为佳话,流传盛广,这首誉足之诗也传送不绝。
曹俞安之所以这么了解这件事情,一方面是因为他博览群书,不敢说什么都懂,但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而另一方面,这本画册的孤本,也就是最早的那副真迹,就收藏在镇南王府。
曹俞安几个月前还见到父王把它拿出来观赏,还是当着他的面……
可爱少女既然能知道这首诗,而且又作为南唐子民,自然是知道这首诗背后所发生的故事的。
所以当她听见曹俞安对自己念出这首诗时,那极美的脸颊之上顿时染上了几分绯红之色。
少女眼波流转,轻咬着下唇,面带娇羞之意的停下脚步看着曹俞安。
“嗯?”走在少女身旁的友人看见少女停下脚步之后,也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少女问道:“玉双?你怎么停下来了?”
另外几人也同样面带疑惑之色的看向被唤做玉双的可爱少女。
“好久不见!”曹俞安看着玉双露出很自然的笑容。
玉双闻言,心思聪慧的她马上就知道面前的曹俞安是帮自己找台阶下,掩饰这件事情。
于是她看着曹俞安,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皱了皱琼鼻,最后红唇轻启说道:“好久不见!”
少女的声音动听悦耳,如风中轻铃,又如山间小溪。
玉双身边的好友惊讶的抬头,看向众人面前站立的相貌俊郎,气质不凡的曹俞安,以及他身后的俩名绝色双胞胎微微张开了小口。
“玉双,你认识前面的这位公子吗?”站在玉双左侧的身着粉群的美貌少女看了看玉双又看了看曹俞安问道。
“认识,他是我家父好友的儿子。”玉双朝曹俞安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睛。
“对,玉双说的没错,”曹俞安朝几人露出和善的笑容,彬彬有礼的说道,“在下姓曹,名俞安,是玉双的青梅竹马,诸位唤我俞安或者曹公子皆可!”
曹俞安亦是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和玉双加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历史。
玉双闻言,小巧的琼鼻又好看的皱了几下,歪着头想了想,最终没有说什么。
曹俞安暗自发笑。
他觉得眼前的少女真的很可爱。
“曹公子你好!”在得知原来面前的相貌不俗的公子原来和玉双是青梅竹马后,关系立马熟络了起来,几名少女莺莺燕燕的环绕着曹俞安,纷纷向曹俞安问好。
几家少女不怀春!
曹俞安面对此等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俩次,早在南里郡,曹俞安就已经是整个南里郡甚至是周边几郡妙龄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每当曹俞安外出,早早地得知曹俞安将要去往何地的少女便会蜂拥而至,将曹俞安围的那是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经历的次数多了,曹俞安自然也就极有经验了。
他在听完几名少女雀跃的自我介绍之后,看了看被几名重色轻友的友人抛弃在一边,小鼻子皱啊皱,脸上不是很开心的少女,对身旁的少女说道:“马上就要到午时了,不如就由我来请客,我们去第一层回廊的如意斋享用午餐怎么样?”
“好啊!好啊!”几位少女非常欢喜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曹俞安笑着问道。
“嗯!”几人比曹俞安还要迫不及待。
“可是我被你们围在中间出不去了哎!”曹俞安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啊!”几人这才发现自己一行人已经把曹俞安团团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几人脸颊上浮现一丝羞意,慌忙散开,退回至玉双身旁,揽住了后者的手臂,以缓解尴尬。
玉双见此看了看几人轻声哼哼道:“重色轻友!”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几人都能听见。
于是几人哗的一下子都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看曹俞安。
而曹俞安却是看着几人开怀大笑,然后目光汇聚在玉双的脸颊上,眼中更是又添了几分尽是笑意。
一行人在曹俞安的带领下穿过几层回廊直达第一层。
有些可惜的是,路上曹俞安还是没有遇见安逸飞一行人,曹俞安本想借此机会,把除可爱少女之外的几人都介绍给安逸飞他们,帮自己打掩护,好接触玉双,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
然而曹俞安不知道的是,此时安逸飞几人也在四处寻找曹俞安,只不过,曹俞安在第一层回廊,而他们却在第二十一层回廊……
话说曹俞安几人落座之后,几名少女叽叽喳喳的开始询问起有关曹俞安的问题,从年纪到爱好,无所不谈。
曹俞安除了家世没有说真话之外,其余都借助可爱少女帮自己说话,瞒过了几人。
“对了!”此时粉群少女突然小声惊叫了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她看着玉双又看了看曹俞安眼睛亮闪闪的问道:“我记得曹公子在见到我们玉双时,念了一首诗?只是我不太记得诗的内容了,曹公子可以在重复一遍吗?”
猝不及防的可爱少女,顿时羞的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