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沉寂了一夜的小镇便又像活过来了一样,街道上的商铺已经早早的开始开门营业,店里雇佣的伙计忙着打扫铺子,以及增补商品,对他们来说,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萧府的下人们则要起的更早一些,早在小镇上饲养的报时鸡发出第一声嘹亮的啼鸣前,已经提前醒来的萧府下人们便开始起床叠被,打水洗脸,然后便是清扫庭院的清扫庭院,洗衣服的去洗衣服,分工明确。
与此同时,府里的厨房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需要准备府里的第一道伙食,这是给府里早起的下人们准备的。
萧府下人们的伙食从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全都是因为萧南靖夫妇宅心仁厚,对待下人们从来不会苛刻非常,因为萧南靖深知诚以待人的好处。
在厨房细细的熬着粥时,冯管事便带着府里的几个下人乘着马车来到了街上,寻了一家看着不错的早点铺子,买了三十余份的豆浆油条带回了府中。
因为这是早起的第一单生意,而且还是一笔不小的生意,铺子的主人自然是满心欢喜,喜笑颜开的让伙计给了冯管事优惠,还额外赠了一些包子。
对此,冯管事欣然接受,看了看面目可亲的店铺老板心中拿定了主意,决定以后府里的早点采办就来这儿购买。
这对于双方来说,自然都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等到冯管事带着这些早点回道府里时,府里的粥也已经熬的差不多了,他赶紧吩咐下人们都赶紧去用餐,早点趁热吃自然是最好。
督促了下人们都去用餐后,冯管事来到府里的花园,取过一旁的剪刀,细细修剪着花卉上多余的枝叶。
这是一件耐心活。
冯管事向来都是自己动手,原因是因为他认为府里的下人们毕竟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做事情可能不如自己老道有耐心,怕他们不小心剪坏了这些夫人精心培育的花儿。
终于,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这个时候,小镇才算是真正的步入清晨。
“早啊,冯老!”今儿比往常要早起了很多时间的萧南靖早早地就起了床,自己换好了衣服,快速的洗漱完毕后,想来花园散散心。
没想到一大清早他就看见了冯管事在花园里修剪着花花草草。
听到萧南靖的声音后,冯管事连忙将手中的剪刀放至一旁,转过身来面带笑容的看着萧南靖,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由衷的笑道:“老爷今天看起来气色真不错!”
“是么?”萧南靖闻言有些高兴,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开心的笑了笑。
看着萧南靖发自内心的高兴模样,冯管事也终于松了一口长长的气,嘴角微微扬起,面带笑容,拿起剪刀继续修剪花草。
“老爷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是啊!”萧南靖点点头,有些唏嘘。
要不是早上起来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了深深的痛楚,以此来证明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的话,他真有可能会崩溃。
因为有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从美梦中醒来的萧南靖发现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之前的都是一场梦后,萧南靖都会大受打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萧南靖走向冯管事,静静地站在后者身旁,看着冯管事佝偻着背拿着剪刀修剪杂枝。
“冯老,这些事情为什么不交给别人去做?”萧南靖问道。
他有些担心冯老的身体,毕竟冯老已有六十高领,这在一般人中已经算得上是高寿了。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做的比较好!”冯老笑呵呵的说道。
然后“咔嚓”一声把一段长歪了的杂枝剪断。
“而且啊,”冯老抬起头来,看着满园子花花草草,有些感慨的说道:“老奴也老了,就想趁着腿脚还方便的时候多走走,不然…”
“冯老你看你又胡说八道了!”萧南靖打断了冯老的话有些埋怨的说道:“明明身子还硬朗着,却偏偏总说自己身体不行了!”
“我还想和冯老你一起看着水光嫁人生子呢,难道冯老你不想看着水光一点一点长大,然后嫁人吗?到时候不想抱一抱小家伙?”
“哈哈哈!”冯老闻言爽朗的大笑,对萧南靖说道,“对对对,老爷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多事情我还没看到呢!”
“我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到那个时候,亲眼见证这些事情的发生!”冯老眼中光彩熠熠。
“这才对!”萧南靖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和冯老彼此对视一眼,开怀大笑。
卧房里,萧水光悠悠醒转。
她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母亲熟睡的脸庞,与丈夫萧南靖不同,萧氏作为女子,心中的心结猛的解开,大石落下,彻底放松下来的她便感觉到自己非常非常的累,所以自从昨晚宴席结束,回到家中后,草草的洗漱后,便抱着女儿一觉酣睡至此。
萧水光听着母亲轻轻的呼吸声,不由得往母亲怀中再钻进去了一点,熟睡中的萧氏感觉到怀中的动静后,不由得紧了紧抱着萧水光的手臂,将萧水光紧紧的揽入怀中,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也许在梦中,她也在抱着萧水光,慈爱如萧氏,如此伟大。
萧水光嗅着母亲身上的清香,睡意渐生,终于抵挡不住睡意,伸出小手抱着母亲的脖子,深深的睡了过去。
之后赶来叫母女俩起床的萧南靖看到眼前的一幕后,觉得这一幕特别的温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睛有点酸。
萧南靖轻轻的退出房间,小心得掩上了门,挥了挥手示意等候在外面的丫鬟退去,嘱咐她们不要打扰夫人睡觉,等半个时辰再来。
看着丫鬟们退去之后,萧南靖在房前站了一会儿,朝书房走去。
他要给父母写一封信,信上阐明这几天的的奇遇,并告诉父母,水光的顽疾已被根除,不过还需要在青山镇再待上一段时间,等到一切都弄好了之后,就赶回明镜台。
另外他也需要派人联系位于明镜台的萧府旗下的钱庄,让他们派遣镖师押送五十万俩白银前来青山镇。
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承诺,萧南靖绝不会食言。
……
青山寺上,觉明安静的站在桃树下,任由桃花落满了全身。
他的手上拿着一封信,一封来自松间道人的信,信中松间道人向他提及了位于南唐境内发生的浩瀚宗覆灭的事情。
信中虽只有只言片语,但是觉明还是分析出了事情的全貌。
首先是浩瀚宗触犯了不得修行仙法的禁忌。
事情败露后,南唐境内另外三大门派连同朝廷派遣了联军对浩瀚宗进行围剿。
围剿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战况之惨烈触目惊心。
三大门派精锐全军覆没,朝廷派遣的五万精锐士卒也全部命丧浩瀚宗境内,同时唐门的门主,溪茗谷的谷主也都折损于此,前去围剿浩瀚宗的数万人最后居然只有唐将军和天龙宗宗主岳麓俩个人幸免,但也身负重伤。
同时浩瀚宗整个儿被夷为平地,整个宗门上下没有一人幸免。
虽然说是胜利了,但是后果之大却让人无法高兴的起来。
觉明低头陷入沉思,有一件事情他很在意,那就是松间道人在信中所提到的南唐国所拥有的神器,松间道人在信中说了,这件神器是由唐皇交给唐将军,用来在这一战中提供助力的,可是最后唐将军返回京城的时候却并没有带回此物。
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在南唐境内闹得是不可开交。
觉明知道这件神器,翡翠玉如意,是当初用来封印仙界的九大神器之一,原本由九个庞大的王朝守护,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朝代的更迭,九大王朝存留至今的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这些神器自然也就流落于天域各个角落。
目前所知的的是翡翠玉如意原身处南唐,由南唐皇室保存,现在浩瀚宗一役中丢失,不知去向很有可能是被人夺去。
以及位于天山的神剑“天阙”,但同样的,“天阙”现已被从天山中叛逃的弟子盗走,目前正被全天域四处通缉。
至于其他的七大神器,无人知晓,或是知晓了也不愿意说。
因为一旦被北地的人得到了这些神器的下落,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把这些神器盗走,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因为九大神器事关解开仙界的封印,北地之人作为仙界的遗民朝思暮想的就是解开仙界的封印,让仙人得以重返人间,推翻神庭,重现昔日仙界的无上荣光。
至于北地现在掌握了多少神器,没有人知道。
但觉明却隐约猜到了一个大概。
他认为南唐丢失的神器翡翠玉如意肯定是北地之人所为,就算不是北地之人,但这个人的目的也必然是和北地这些遗民的想法一致。
其次就是天山的神剑“天阙”,作为天山的叛徒,势必除了北地之外,不会有任何人会愿意庇护他们,所以他们一定会逃亡北地,北地自然也会派人去搭救他们。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觉明对此事一点都不看好,他认为“天阙”最终一定会流落到北地。
这样的话,北地就算是已经拥有了俩件神器。
或者说是至少有了俩件神器。
与南方常年内斗不同,北地自诩仙界遗民,目的统一,除了解开仙界的封印,其他的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他们之间一直都没有战事发生,并且见证了南方的九大王朝一一陨落,要说在那种乱世之中,北地不会出来浑水摸鱼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觉明猜测,九大王朝陨落,失落的九大神器除了已知的翡翠玉如意和天阙之外,必然有俩件已经到了北地的手中。
所以加上如今的俩件,北地已经掌握了九个中的四个,近乎于一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觉明想到这里,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
他不是很清楚神庭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为何会眼睁睁的看着俩大至关重要的神器落入敌手。
觉明叹了口气。
想不通就不想了。
觉明向山下走去,沿路有许多上山烧香的香客在路过觉明身旁时都会驻足停下恭敬的对觉明深深的鞠了一躬,喊道一声“大师!”
而觉明也会双手合十还礼。
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点头致意。
觉明看着石阶俩旁一路蔓延开去的桃花,笑了笑。
“快了!”觉明喃喃自语。
这时一阵微风徐徐吹过,吹落满枝的桃花,随风在山间飘荡,走在石阶上的香客纷纷沐浴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桃花雨,一个个惊艳不已,只觉得此刻如同身临仙境一半。
觉明就在这场桃花雨中顺着台阶下了山。
他婉言谢绝了沿途想要搭载他送其前往小镇上的熟人,言明自己正在修行。
被觉明婉拒了的人也不觉得不开心,他们只会觉得觉明果然是大师,无时无刻不在修行。
大约步行了半个时辰后,觉明来到了小镇上,此时的小镇,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
青山镇作为以青山寺闻名的小镇,其实并不小,青山镇有着大约千户人家,人口约摸有四五千人左右,这其实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个小镇应该有的人数,称之为城其实也不算过。
并且随着青山镇不断地向外扩张,增筑城墙,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城的大小。
只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才保留着青山镇的名称。
觉明走在街道上,眼里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心想这就是人生,远比枯燥乏味的修行生活所要吸引人。
觉明轻车熟路的来到小镇临湖的渡口旁,这儿系着一只小船。
这是松间道人昔日赠与觉明的小船,二日往日常常泛舟于湖上,惬意的观赏沿湖的风景。
觉明下到船中,解开绳子,拿起竹篙往岸边一撑,小船儿迅速离开了岸边,向湖中心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