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极!”
竹林中传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语气中满是赞赏之意。
楚涵懿听到这声音后立马就分辨出来了这是白日里在大殿见到的绝美女子的声音。
“楚长老!”楚娇恭恭敬敬的朝着林中伸出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楚小姐我已经给您带过来了!”
“很好!”楚晓岚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竹林中。
“让她自己过来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是!”楚娇应道,然后转身对楚涵懿说道:“小姐你只需要一直向前走,一路上不要拐弯,就可以看到楚长老的竹屋了。”
“好的!”楚涵懿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楚娇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楚涵懿目送着楚娇离去后,遵循楚娇所言,一直笔直的朝前走,路上果然遇见了许多岔路口,这些幽深的小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若不是有着楚娇的提醒,楚涵懿觉得自己肯定要在这里迷路,然后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楚涵懿默默无视其他的小道,依着正前方的路口一路前进。
另一边,楚娇与楚涵懿分开之后,在竹林中缓缓的走着。
她在回忆着与楚涵懿见面之后二人的对话。
“有些傻傻的女孩,”楚娇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说什么要依靠自己之类的话…”
“那不正是从前的你么?”
楚娇的耳畔突然响起了楚晓岚的声音。
“长老!”楚娇马上站在原地恭敬的喊道。
“你继续走着,我与你说些话。”
“好的!”听到楚晓岚的吩咐后,楚娇继续向前走,此时的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楚长老会突然传声给自己,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竹屋那儿说吗?
“从之前的对话来看,楚娇你觉得楚涵懿这个人怎么样?”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淡淡的由灵力所组成的身影出现在楚娇身旁,与其并肩而行。
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楚娇直视着前方,想了想说道:“是一个很天真的孩子。”
“天真,嗯,怎么说?”楚晓岚的灵体偏过头来看着楚娇问道。
“那小姑娘明明有着最好的资源可以加以帮助自己,却偏偏要说什么要靠自己的努力,不依靠他人,说什么以后要成为莫公子的左膀右臂,未免太孩子气了。”楚娇叹了口气。
“可她就是孩子啊!”楚晓岚微微一笑,“孩子天真一些不是很正常嘛!”
“可是…”楚娇欲言又止,眼神负责。
“是觉得她以后可能会因为自己现在所选择的而后悔吗?”楚晓岚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嗯!”楚娇神色晦暗的点了点头。
“不是可能是肯定。”楚娇淡淡的纠正道。
“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吗?”楚晓岚悠悠的说道。
“我看着她,”楚娇皱紧了眉头,神色复杂的说道,“就像看到了曾经那个可谓之愚蠢的自己就站在眼前,是那么的令人感到憎恶。”
楚晓岚看着楚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楚娇如何评价过去的自己。
愚蠢,楚晓岚轻轻重复了一遍,感慨的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看开那件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如鲠在喉。”楚娇沉声说道。
“可是人间没有后悔药不是么?”
“曾经犯下的错,除了接受,要不然就是逃避,你只能二选一。”
“是啊!”楚娇呢喃道,“自己种下的因,再苦的果也只有自己才能吃下。”
“很不错的领悟,”楚晓岚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她随即说出的下一句话却让楚娇心头直冒冷汗。
“可你不该对楚涵懿说出让她依附莫延决的话来,你能告诉我你是怀着什么样的意愿说出的这番话的吗?”
“我…”楚娇说不出来。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的衣物,此刻的她内心忐忑不安。
“你下山吧。”楚晓岚看着头顶遮去了整片夜空的竹叶所织成的穹顶,最终对这件事情下了定论。
“什么?”
楚娇听到这四个字后,流露出了震惊之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仅仅是不该说的话竟然使得楚晓岚竟然要把自己逐出山门。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楚娇停了下来看着楚晓岚红着眼睛问道,“仅仅是因为那句可能会影响楚涵懿剑心的话?”
“没错。”楚晓岚看着面前这个跟随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弟子摇了摇头,有些怒其不争。
“你之前说的那番话间接的促使楚涵懿做出了某种选择,就在刚刚,我分明感受到她那还未成型的剑心一改之前我所看到那柔弱中带着些锋芒的剑意,变成了一往无前的锋锐,你的那句不和事宜的话迫使楚涵懿选择了与她性格截然不同的剑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
“不用辩解了,”楚晓岚打断了楚娇还未说出口的话,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少说话多做事,好好守着眼前的,不要去艳羡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这不是很好吗?”
她看着楚娇,第一次觉得这个一直以来做事很稳当,很合自己心意的剑侍原来是这么的愚蠢,这么的令人生厌!
楚娇显然还想恳求楚晓岚原谅自己的过失,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抬起头来想要打感情牌,想让楚晓岚看在自己曾经做了那么多事情尽心尽力的辅佐其的份上绕过自己这么一回。
然而,当她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个样子,此时的她已身处太清宫之外,竟是被楚晓岚直接从竹林秘境中驱逐了出来。
楚娇看着身前高大的宫门,慌忙站起了身想要进入太清宫,重新再去竹林中。
不过让她崩溃的是她发现自己刚刚踏入太清宫门前的台阶,整个人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飞了出去。
这分明就是楚晓岚已经对太清宫设下了对于楚娇的禁制,只要她踏足太清宫地界就会直接被弹飞。
跌落在地上的楚娇顾不得擦去心爱的裙子上的灰尘,疯了一样冲向太清宫,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被人给抛弃了。
“楚娇,回去吧!”这时从太清宫走出一个身穿明黄色襦裙的女子,她站在门口,挥了挥手,阻止了楚娇继续向太清宫冲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楚娇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明黄色襦裙女子叹息一声,来到楚娇身边,面朝楚娇蹲下身子,伸出手来拍了拍楚娇的肩膀。
“阿茗,为什么会这样?”楚娇泪眼婆娑的看着明黄色襦裙女子问道。
阿茗看着楚娇,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楚娇的问题,面上有些为难。
“连你也不知道吗?”楚娇看出来了阿茗脸上的为难之色,痛苦的摇了摇头,“大道无情,我今天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阿茗,回去之后帮我和楚长老说一声,就说我楚娇走了。”
话落,楚娇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太清宫门口。
唤做阿茗的襦裙女子神情复杂的看着楚娇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进入了太清宫。
另一边楚涵懿在竹林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终于看到了楚娇和自己提到的竹屋,于是她加快了步伐朝竹屋走去。
当她来到竹屋前的围栏,站在禁闭的竹们前轻轻敲敲门后,竹屋应声而开,然后从竹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进来吧!”
楚涵懿没有迟疑,径直走了进去。
一进入小院,楚涵懿就看到了站在竹屋门口,等待着自己的楚晓岚。
就在楚涵懿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楚晓岚的时候,楚晓岚轻声说道:“先进屋子再说吧!”
楚涵懿嗯了一声跟随楚晓岚进入了竹屋。
进到屋里,楚涵懿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屋子正中心的圆桌,桌上摆有一副茶具以及几盘点心,其中俩个杯子里正缓缓的冒出热气,看样子像是刚煮好的茶才倒进去不久。
“来,坐在这里。”楚晓岚轻轻一挥长袖,桌子下的椅子自行抽出,她指着椅子对楚涵懿说道。
楚涵懿点了点头,乖巧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楚晓岚来到楚涵懿一侧的位置,抽出椅子坐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楚涵懿。
在楚晓岚的注视下,楚涵懿显得有些拘谨,双手放在腿上,不自觉的揉捏着。
“不必紧张,放轻松就好。”楚晓岚微微一笑,伸手将面前的茶盏推送至楚涵懿身前。
“有些烫,凉了再喝。”
“好的!”楚涵懿点了点头。
“可以说一说自己的情况么?诸如今年几岁什么的。”楚晓岚笑着说道。
“嗯!”楚涵懿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慢慢向楚晓岚介绍自己。
包括今年七岁,凤尾郡桑葚镇人,家中原有父母健在,不过今年遇见了雪灾,父母在今天离世。
在楚涵懿慢慢的介绍自己时,楚晓岚一直静静的听着,事无巨细都没有落下,听到楚涵懿说道自己的父母在几年遇见的雪灾中离世时,楚晓岚眼中露出了怜惜之色。
“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楚晓岚伸出手来摸了摸楚涵懿的脑袋。
这场席卷整个大轩王朝北部的罕见雪灾,哪怕楚晓岚身在天山,平日里深居简出,也有所耳闻。
山下的楚家镇更是接连几天递上家书告诉她家族里的多少产业被这次雪灾所影响而不能继续运作。
对于这场不知不知道因何而起的雪灾,哪怕是天山都有些束手无策。
前几日玉樽召集门内几位长老议事,楚晓岚自然也去了,在议事堂,玉樽同几位长老商议把门内所储存的粮食分出一半送于天山附近的城镇,帮助城里的百姓度过难关。
因为此举可以为天山赢得极好的声誉,所以长老中无人反对,因为门中弟子除了刚刚才修行的弟子,多半都已经处于辟谷或者半辟谷,寻常粮食对他们来说,其实无非就是图个口味,吃与不吃都一样,所以对于玉樽的提议,大家都一致通过了。
也是从这次事情当中,楚晓岚知道了这次雪灾要比往常的更为严重。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楚晓岚支开话题,她看着楚涵懿问道:“涵懿,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比如什么是修行,为什么要修行等等,但凡你心存疑惑的都可以说来听听。”
楚涵懿闻言,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在小说里看到,修行到了顶点就可以飞升成仙,这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修士们为了证道长生,拼命地修行,就是为了飞升到仙界,与天地同寿!”
“当然,与天地同寿是不可能的,不过仍旧可以活的非常漫长。”
“在很久以前?”楚涵懿面露疑惑之色,“那现在呢?现在不是这样子了么?”
楚晓岚拿起面前的茶杯,捧在手中,看着杯中一直冒出的热气,淡淡的说道:“现在不可以了。”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不能飞升了,那还要修行做什么?”楚涵懿讶异的说道。
“这个以后你自然会明白,”楚晓岚微微一笑,“我等修行也不一定是为了长生,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原因,比如这个!”
楚晓岚打了个响指。
楚涵懿惊讶的发现周围的景物瞬间变得模糊起来,直到周围一片都是白茫茫的,只不过这一幕只持续了很短一瞬间,因为几息之后,楚涵懿就发现自己伸出在一段凸出来的悬崖上,面前依然是手握茶杯,温婉贤淑的楚晓岚,放着茶具和点心的桌子也还在,只不过身处的场景已经截然不同。
楚涵懿看着不远处一道银瀑飞流直下,撞击在山石上发出轰隆巨响,溅起的水花飞跃四溅。
“涵懿,看那夕阳,多美啊!”楚晓岚突然喊道。
楚涵懿闻言立即抬头看向天边,只见火红的夕阳印透了半边天,周遭的云彩尽是红艳艳的一片,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
她看到楚晓岚朝夕阳伸出手,那轮红日顿时就像是被其握在手心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