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轩王朝北部一座连绵不绝长达数千里的山脉中心,巍峨雄丽的宫殿星罗棋布的伫立在附近的群山上,这些高耸入云的山峰中间以数条铁索相连,上铺大小不一的木板,构筑成一条条简易的天桥。
此时,摇摇晃晃的天桥上,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男一女俩个小孩行走在上面,向位于山脉的中心,最为高耸的主峰前进。
“不要看下面啊!”少年对身旁的女孩轻声说道。
其实说这话时,少年的内心也不像其面上装出来的那般平静,其内心也是一样的忐忑。
尽管这已经不是少年第一次行走在这离地千尺的天桥上,但当他面对脚下滚动的云海时,仍是感觉心惊肉跳。
自从上了天桥就一直不敢低头向下看的女孩,听到少年的一再嘱咐后,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哪怕不用少年提醒,女孩也不敢向下看。
这一行三人便是从外边归来的玉樽,莫延决以及楚涵懿。
至于女孩爹娘的尸体则储存于莫延决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不过此刻,乾坤袋被他交给了楚涵懿,被后者紧紧抱在怀中。
“一会去了主峰,我会把三长老叫过来,这个小女娃就交给她来指导,你没意见吧?”玉樽头也不回的说道。
“全凭师尊做主!”莫延决兴奋的点了点头,高兴的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的楚涵懿,心里想到如此楚涵懿便能算是天山的弟子,在天山有立足之地了。
“涵懿!”莫延决小声唤了一声。
楚涵懿听到莫延决的喊声后抬起了头,眨巴着俩颗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莫延决。
莫延决看着楚涵懿脸上干涸的泪痕,以及红肿的眼圈,心中的喜悦霎时间归于平静,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收敛面上的笑意,温和的对楚涵懿说道:“从今以后,你就算是我们天山的一份子了,你将会生活在这里,而这里也将是你最大的避风港。”
楚涵懿看着莫延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中还是带着些许生疏感。
莫延决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让楚涵懿完全放下对自己以及天山的生疏感,把这里当成一个家,仍然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
对此,莫延决很有信心,他相信不久的将来,楚涵懿一定会为今天这个日子而感到由衷的幸运,会深深铭记这一天。
事实也确实如此,哪怕最后发生了那件事情,楚涵懿也没有为加入过天山而感到后悔。
莫延决看着楚涵懿,想了想,笑着对其保证道:“涵懿,你放心,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在这里对你保证!”
原本平视前方的楚涵懿听到莫延决突然做出的保证后,虽然年纪轻轻的她还不知道莫延决所说的这一句话在日后会掀起多么大的风浪,但此时的她只觉得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一般,让她感觉到了莫延决对自己表露出的真诚。
她想了想,伸出右手弯曲小拇指看着莫延决。
莫延决先是不解其意,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这是楚涵懿要和自己拉钩,于是他开心的伸出左手同样弯曲小拇指,轻轻触碰楚涵懿小巧的尾指,拉钩在一起。
楚涵懿低下头来看着同自己的尾指勾在一起的莫延决白白净净的手,没来由的感觉心安了许多,就好像…就好像人生突然有了保障一般。
时间会证明她的感觉有多么正确。
就像莫延决不会想到他为了这个约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一般……
片刻后,三人踏上山峰。
尽管心中害怕,莫延决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然后倒抽一口凉气。
“明知怕的要死,为何还要去看?”看到莫延决小动作的玉樽淡淡的问道。
“明知迟早会死,为何之前的世人还会追求长生?”莫延决义正言辞的辩解道。
“不错!”玉樽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回过头来赞许的看了一眼莫延决。
“那你觉得为何那些人还会追求长生呢?”
没想到师尊会突然有此一问的莫延决一时给问住了,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玉樽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对于你现在的你还是太难了,等到什么时候你能回答的出来了,你也就可以——”
山间天然席卷而至的一股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压住了玉樽还未说完的后半句话。
玉樽看了一眼这场突如其来的寒风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便转过了身。
因为这场寒风而漏听了后半句话的莫延决马上追问道:“师尊,你刚刚说的话后半句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不必了!”玉樽摆摆手。
“还不到时候,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在知道也不迟。”
“好吧。”莫延决无奈的说道。
他不知道师尊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就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很快莫延决就忘了这回事,因为他们已经离北斗天罡大殿非常近了。
北斗天罡大殿,坐落于天山山脉主峰,第一代天山门主劈去了整个山顶,动用了无数财力物力,直接在原处修建了一座高大雄伟的宫殿以取代原先的山巅。
此时此刻,莫延决三人站在树立有天地无极四个字的巨大石碑前,在玉樽的带领下,朝着这座由第一代门主用手刻出的石碑鞠了一躬。
莫延决神情肃穆。
每当他站在这石碑面前都会感受到一股凌冽剑意朝着自己身体内钻去。
继而他就会感受到自己心湖里培养的那朵心莲就会成长一些,好似离花开之日又临近了一天。
对于这件事,莫延决一直都很好奇,一开始他还想把这件事告诉玉樽,想让师傅给自己解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带着问题走近师尊身边时,却突然萌生退意,仿佛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玉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这种感觉让莫延决很不舒服。
因为在莫延决心目中,玉樽一直都是一个待其如生父般的师傅,自小时候有意识起,莫延决第一个记住的不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玉樽,所以莫延决也把玉樽当做亲生父亲一般看待,不管有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询问师尊或是自己的大师兄。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对玉樽怀有什么秘密过,也不想对玉樽怀有什么秘密。
可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莫延决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千万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说给师尊去听。
这种毫无根据的直觉换做其他人肯定不会去相信,因为不会有人会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想去怀疑一个对自己来说堪比至亲的人。
但是,莫延决却没有道理不相信。
因为莫延决有着与生具来的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不仅在生活中帮其躲过不少小灾小难,更是让他在修行之路上势如破竹,从来就没有瓶颈这么一说。
所以就像他相信玉樽一般,他也相信着自己的直觉。
所以思虑再三,他最终选择了隐瞒。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莫延决这堪称变态的敏锐直觉在他及冠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起初莫延决还不怎么相信,但是当他有一次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之后,终于确认了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份直觉。
这也使得原本性格有些跳脱的莫延决在此事过后,便收敛了这份性子,变得格外的稳重。
不过在剑道上极其具有天赋的莫延决虽然为失去了这份得天独厚的能力而感到惋惜,但也仅仅只是惋惜而已,因为年纪越大,在修行之路上走得越远,他就越发知道在修行路上一位的凭借外物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的。
就好比当初飞升天界后的星河一样,其在飞升之前,根本就没有一把使用时间超过十年的飞剑,不像别的剑修把本命飞剑视做另外一个自己,失去了本命飞剑战斗力就打了折扣,星河根本就没有从始至终选择一把本命飞剑去培养,他随手使用的飞剑,大多数都是从被他击败的剑修手上掠夺过来的,然后在使用过一断时间后又会随手丢弃。
所以与星河做过对手或者旁观其战斗的剑修或者练气士都知道一件事。
只有傻子才会以为星河失去了手上的飞剑后,就会实力下降,在没有截取星河作为自己的本命飞剑之前,星河本身就是一把最好的出鞘的剑中王者!
锋芒毕露!
同样,失去了得天独厚的直觉之后,随着亲身经历的生死之境也变得多了起来,莫延决对于剑道的感悟也就越来越深,这个时候的他惋惜自己失去了瑰宝,但同时也庆幸自己终于失去了组织自己成长的绊脚石。
莫延决站在石碑前,一直等到自石碑中汹涌而出的真气停止,不再钻入自己心湖,才直起了身跟随玉樽离去,身后跟着抱着乾坤袋的楚涵懿。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楚涵懿有些微微踉跄,就像喝醉了酒一般。
对于莫延决总要站在石碑前多停留一时半会儿工夫,玉樽倒也没什么想法,起初他还怀疑是不是莫延决是不是从石碑上感悟到了第一代门主留下的剑意什么的,不过一直没见莫延决来找自己询问什么,一直认为莫延决不会隐瞒自己什么的玉樽也就没有多问,只当是自己这个徒弟尊师重道,也就不以为意了。
其实如果玉樽稍微用点心就能察觉到莫延决心湖中,在心莲之下有一处极其细微的缺口,只要玉樽分出一点心神去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莫延决体内这个心湖完全就是一副假象,因为就连莫延决自己都不知道他心湖内的心莲其实早就已经开放,根本就不是他和玉樽所看到的那副快要开出第四片花瓣的模样。
其实以莫延决如今才不过八岁的年纪,心莲就已经绽放四片花瓣,这换做是在任何地方都算得上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和莫延决同龄的人能达到他这般天赋的人少之又少,就算玉樽当年,也只是比莫延决多开了一片而已,就达到了今天这般高度,更不要说年仅八岁心莲就已经全部盛开的莫延决,这简直就是人间的奇迹。
当世能与之比拟的人也许只有在南唐的那个此时还没被天龙宗宗主岳麓发掘出来的陆凛毅了。
不过相比较莫延决这边,岳麓在发现陆凛毅拥有天生的道心,生而知之后,立刻就收了陆凛毅为徒,无论何时都把陆凛毅带在身边,将自身所学的东西全部传授给了陆凛毅,俨然把陆凛毅看成了自己的接班人亲力培养,将后者视为自己天龙宗壮大的希望。
可以说岳麓此人端的是无私大义,陆凛毅也是三生有幸才遇见了这么一个正人君子,不必被奸人所害,一声本领为人所惦记。
反观莫延决这边,事情却有些蹊跷。
同样对待弟子全心全意的玉樽,却不被莫延决的直觉所认同,反而在石碑这一件事情上被堤防了。
所以这件事情上必然有什么隐秘,不过这里先按下不表。
这边玉樽领着莫延决和楚涵懿走进雄伟的北斗天罡大殿,楚涵懿立刻就被装饰华丽无比的大殿给震撼到了。
只见偌大的大殿内墙壁上镶有数颗宛如殿外山石一般大小的巨大闪闪发光的金色珠子。
这些硕大的金色珠子一旦有一颗流落到天山以外,立刻就会让修行界掀起滔天巨浪。
因为这些金色的珠子,根本就是从龙体内取出的龙珠。
而且还非得是从龙王这一境界上的龙体内取出的龙珠,稍微差上一点境界都不行。
看着大殿顶端足足有五颗之多的金色龙珠,不能不让人感到震惊。
也多亏楚涵懿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她只是惊叹于这些金色珠子的好看,要是换做别的有一定阅历的修士来看,一定会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从而由衷的感叹天山的实力之雄厚,当的上天域最大王朝境内的顶尖门派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