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明回到青山寺时,正好赶上了寺院里的饭点,回房换了身衣服,便去了食堂用过斋饭。
日日皆是清茶淡饭,不沾一点荤腥,对此,觉明倒也习以为常。
每日里除了诵经撞钟,便是为前来寺院的香客们释惑,这些都早已成了觉明每日的必修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曾改变。
“有些事请需要做些改变了。”
回到自己的卧房后,觉明关上了房门,坐在椅子上,透过纱窗,看着屋外的夜色,自言自语道。
随着夜色渐深,渐渐地寺庙里除了几处大殿,灯火尽灭,唯有觉明的房间里,还十分的明亮,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透过纱窗,只看得到屋内圆桌上烛火摇曳,一道人影伏在桌前执笔奋笔疾书。
觉明要给已经多年未归的家里写一封信,一封关于子木县案件详情的书信,信上觉明把自己所得知的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全部都写在了信上,接下来谁会去调查,这就不是觉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此时的他还在想着明天一早等到萧南靖把女儿送来山上后,该怎么与小小的萧水光建立信任,要知道教导孩子可比给大人指点迷津难多了。
觉明书写完毕后,将信纸折叠后放于信封中,用红烛滴下的蜡封好了信口,然后起身来到窗边,敲了敲窗户。
很快,屋顶上就传来极其些微的动静,有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来到院子中,小心得观察四周后,轻手轻脚的来到窗边,轻声说道:“有何吩咐?”
“把这封信送出去!”觉明淡淡的说道,然后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将信封塞了出去。
“是!”黑影接过信封,纵身一跃,回到了屋顶,然后再次跳起,在夜空中虚踩几步后,像北方窜去。
等到声音消失了之后,觉明缓缓踱步至桌前,轻轻一吹,将桌上的红烛吹灭,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自己的床。
如此,整个青山寺才算真正的入睡……
大轩王朝境内。
北部一处不知名的小镇。
小镇中一处不起眼的旅店内,有一间屋子始终灯火通明,没有半点想要熄灭的意思。
对此,就算掌柜的再心疼火烛,可看在住在这间屋子里的男子出手阔气的份上,也只能对此视而不见了。
这间势要彻夜长明的房间里,住着俩个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男一女。
男的坐在桌旁,手中拿着粗制的茶碗,正在出神的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发着呆。
女的则坐在床上,脱去了鞋子,露出一双穿着白袜的小脚,躬身坐在床头,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同样也在发呆。
“哎!”坐在桌子旁的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愁眉紧锁。
坐在床头的女子问得这一声叹气后,心中一涩,瞬间俩行清泪滑过眼角,小声的哭泣起来。
男子听到轻微的哭泣声后,心中一惊,连忙看向女子这边,发现女子正在小声的抽泣着,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被褥上。
“为什么要哭呢?”男子既心痛又无奈,连忙起身走向女子,看着女子凄婉的模样,心如刀绞。
女子仍旧只是哭泣,不做回答。
“哎!”来到女子身边的男子又是叹了一口气,坐在女子身侧,伸出双手环抱住女子,将其温软的身躯搂在怀中。
“师兄,是我对不起你!”女子松开抱着双腿得手,转身一把抱住被其称为师兄的男子,将头埋入男子怀中,放声哭泣。
男子挥了挥手,张开来一道结界将整间屋子笼罩起来,防止女子的哭声传了出去。
男子低下头将下巴轻轻的枕在女子的秀发上,眼中无限爱恋,温柔的说道:“你我之间,那有什么对不起之说。”
“不!”怀中的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无限哀伤的看着男子说道,“如果不是我,师兄你又怎么会叛出宗门,与宗主一刀俩断。”
“小傻瓜!”男子低下头看了一眼发誓要用尽一生去守护的师妹,轻轻的呢喃道。
“我说过,我会照顾好你的,这句话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泯灭于光阴长河中,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女子听到男子的话后,心中涌现出无比的爱恋,她直起身子,主动在爱人的唇间轻轻的吻了一下,轻轻呢喃道:“我也是!”
男子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子的秀发,看着面前女子绝美的容颜一时间思绪纷飞。
“哈哈!好一幕郎情妾意啊!”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笑。
“什么人?”男子猛的转身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气势浑然一变,就连其怀中的女子也一改之前的柔弱,神情一变,警惕的看向屋外。
“郎才女貌,真的是天作之合啊!要不是奉了上面命前来抓捕你们,我个人的话真的很想成全你们!”
“你们说,是不是啊?”外面说话的人声音一扬,大声问道。
屋内的男子女子心中一惊,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因为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大笑着接口说道:“哈哈哈,公孙说的对,你看看那女子,真的是我见犹怜,若不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我也不想拆散这天作之合啊!”
“没想到慕容老弟也有这般成人之美之心啊!”又有一人笑着打趣。
“哈哈,我就不同了,我可是看中了那天大的赏金,至于拆不拆散什么的,可与我无关!”
“那是,你樵夫可是出了名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近人情。”一声阴冷的声音响起,明着嘲讽之前说话的人。
“你独孤老娘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来五十步笑百步?”又有一奸细声音阴恻恻的说道。
外面每传来一人的说话声,屋内的二人心中便凉下少许。
他们俩万万没想到今夜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找到自己二人,就算在逃跑的路上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可也不应该会有这么多人同时找上门来啊?
男子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后,伸出手朝一旁的桌子虚空一抓,放于桌上的宝剑便飞至男子手中,男子心念一动,剑鞘自行飞离宝剑,朝着屋外急射而去。
男子左手持剑猛的向屋外声音传来处一剑劈下,巨大的剑芒将整个屋子瞬间劈开,斩向再空中停留着的几人。
“面对我七人,也敢率先出手吗?”樵夫大笑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柄其貌不扬的砍柴刀,瞬身飞至剑芒处,一刀挥下,将剑芒懒腰砍断。
“不愧是天山这一代最为杰出的弟子莫延决啊,出手还真的是果断,连我都有些佩服了。”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
“人家可是下一任天山门主的有力继承人,你不佩服都不行。”独孤阴阳怪气的说道。
“闭上你的臭嘴吧!”阴恻恻的声音怒骂道,“看看人家身边的美人,再看看你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你有什么脸在这阴阳怪气的!”
独孤听到同伴的怒骂后,倒也不生气,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莫延决身旁的楚涵懿身上,眼中流露出不加以遮掩的赤裸裸的艳羡,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这张脸皮要是可以给我的话,啧啧,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楚涵懿听到独孤的身影后,双眉紧皱,嫌恶的看了一眼长着一副皱巴巴的妇人脸的独孤,心中杀机毕露。
“小娘子动了杀机唉!这就有意思了!”独孤感受到自楚涵懿身上流露出的杀意后,捂着嘴唇咯咯直笑。
一般人很难想象当一副奇丑的容颜和动听的声音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子,作为当事人,楚涵懿的心中只有彻头彻尾的恶心。
“你要是还在这里用你那令人恶心的身体继续在那里搔首弄姿,我可以保证等会事成之后,你的尸体必然躺在那俩人身边!”樵夫挡下莫延决的剑芒后,转过身来,冷冷的看了一眼独孤,面露杀机的说道。
对于独孤,樵夫是打心眼里的厌恶,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平日里就爱收集好看的东西,尤其最爱扒下敌人的脸皮收集起来,手端残忍,令人发指,对于这种人,樵夫羞于为伍,若不是今日为了赏金迫不得已几人联手,樵夫第一个就先把这人妖先给杀了。
听到樵夫杀机毕露的警告之后,独孤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但其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只能媚笑着说道:“抱歉抱歉,我知道了!”
先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中年男人来到众人身前,笑着看了一眼莫延决啧啧赞叹道:“不愧是现任天山门主玉樽的得意弟子,如此年纪便杀伐果断,修为超然,真的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更是玉樽指定的继承人之一,换做常人,一生要是能达到你这个高度,那可真的是死而无憾。”
“只不过为了你身旁这个女子,你放弃了所有东西,这值得么?”中年男人面露好奇之色。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注定前路辉煌的莫延决为什么会为了身旁的女子放弃那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带着女子私奔叛出了天山。
难道是因为女子的容貌吗?
中年男人视线左移,看向楚涵懿。
嗯,确实姿容艳绝,我见犹怜,不过这等女子等莫延决当上天山门主后,诺达一个天域,还愁找不到比她更加漂亮的人选吗?
“我答应过要照护好她,那么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至于什么值得不值得我才不会去计较。”莫延决冷冷的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她在你们天山当中的地位并不低,师从三长老乐圣,未婚夫是蓬莱的掌门真传,自小便是呵护在手心里,还有什么照护不佳之说?”中年男人笑了笑,觉得匪夷所思。
“我是不会嫁给别人的!”楚涵懿娇喝一声。
“哦?”中年男人听到楚涵懿的话后,不自觉的就笑了,他笑呵呵说道,“果然还是因为你们二人的私欲吗?”
“呵呵,为了一己之私欲,背叛了教导你们庇护你们的宗门,最后甚至盗走了天阙,就为了你们之间的苟且,这还真是天山不幸啊!”慕容摇了摇头,嗤笑一声。
“算了,和这等人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独孤娇笑着说道,“此等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之人,连我这等徘徊在正邪之间的人都看不下去,干脆杀了一了百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说得有理,”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浑身真气外放,一股滔天气息由自身向外喷涌而出,“就让我等为正道除害吧!”
话落,中年男子第一个身先士卒的向莫延决飞去,右手紧握成拳,真气凝聚其上,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以摧枯拉朽之势轰向莫延决。
莫延决见状,伸出左手手轻轻擦拭手中陪伴自己多年的赤云后,推开身旁的楚涵懿,右手高举赤云挥过头顶,一剑向中年男子斩去,与随后到来的中年男子额一拳剧烈碰撞在一起,赤云剑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不断的弯曲,最后整个的崩断,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围在周围的几人各自施法挡住了这些断裂的剑身,然后一同朝着莫延决和楚涵懿飞去。
莫延决早就知道赤云剑可能挡不住中年男子这一击,于是他在赤云剑崩断的那一刹那,便乘着中年男子的拳风迅速向后退去,然后唤出真正的本命飞剑凌霄自腰间乾坤袋中窜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自然看见了这把从莫延决乾坤袋中飞出的本命飞剑,不过其根本就没有把其放在心上,而是运足了气力朝着莫延决挥出了第二拳。
这一拳隐隐夹带着破风之声,蕴含着比之前那一拳还要强大的力量轰向莫延决的心脏!
而在另一边,独孤几人已经联手与楚涵懿战在了一起,被众人围攻的楚涵懿游刃有余,却是丝毫不落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