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齐沧海待他如亲生儿子,在府里的吃穿用度皆比着齐澈来。除夕夜里,远嫁渝州城的齐沧兰会带着丈夫儿女回临城与大家团聚,见着了古仁也像对待亲侄子侄女一样热切,没有半点主仆之分。
古仁表面是齐家的仆人,实则算得上齐府的正经主子,其他的家丁仆妇也对他很恭敬。
三个月后,姚氏病逝。古仁同齐澈、齐清霜跪在姚氏的灵位前,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的喊着干娘,声声断人心肠。
十年后,齐澈十五岁,古仁二十岁。因着姚氏的死亡,齐澈在陈志鹏的诱惑下。沾染上一身恶习:赌博、跟着狐朋狗友天天逛青楼、花天酒地、夜不归宿。
齐澈不思进取,朝廷上,陈志鹏处处弹劾,屡屡算计,齐府光景大不如前,隐隐有衰败的迹象。陈志鹏一招“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彻底把齐沧海打倒。
证据确凿,认证物证具在,齐澈与冷沙岛岛主浪里飞来往的书信全部在天祁皇帝烈手里,其中还透露着先皇后于馨所生的七公主南宫澜婳失踪的消息。
先皇后于馨是南宫烈用尽了一生去爱的人,可惜后宫是非最多,即将临盆的于馨误遭毒蛇缠身撕咬,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天祁第七位也是最后一位公主之后撒手人寰。
七公主八岁那年外出游玩后再没回来过,南宫烈发动所有兵力,连大内密探都出动了也只找到公主的一只紫菱镶晶流苏耳坠。齐沧海的信中谈到七公主,南宫烈爱女心切,也没有管其中出现的各种漏洞,就把齐沧海给革职查办了。
好在南宫烈是一位贤明的主儿,念在齐沧海年迈,屡立功劳也就没有收回他全部的财产,而是让他以致仕之名离开朝廷。
屋漏偏逢连夜雨,齐沧海名下数十间店铺曝出有假货、次货、毒货,损失惨重,齐沧海忙的焦头烂额,几天都吃不上一口热饭。齐清霜心疼,做了齐沧海平日里喜欢吃的饭菜送去店铺的途中遭街头混混打晕,险些失贞。齐澈遭赌坊老千头算计,欠下万两赌债,负责打理店铺的齐远长、齐远财来找齐沧海“理论”,齐沧海不堪重负,怒火攻心,吐血不止,油尽灯枯之际叫来古仁欲放他自由,并给他寻一门好亲事。
古仁毅然决然的跪下,朝父女两个郑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古仁的命是老爷少爷救的,我的父母也是承蒙老爷,少爷善心才能安然长眠,灵玉才得以入往生之道。父母在世时教我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古仁一直铭记在心,我生是齐府的人,死是齐府的鬼,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齐家忠心耿耿,如若有做半分对不起齐府的事,就让我死无全尸!”
齐沧海死后,齐澈仍不思悔改,大肆挥霍着齐沧海留下的遗产,直系旁系亲戚一边捞着油水一边遣散下人仆妇,齐清霜多次劝勉齐澈痛定思痛站起来维护属于自己的东西,齐澈不当回事,继续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齐清霜忍无可忍离家出走,再没了消息。
整个齐府府只剩下他们两人。
很难想象两个人是怎么在北风呼啸,没有木炭的大冬天,相互依偎着取暖,相互鼓励着,熬过五年艰苦岁月。
五年后,也就是现在,今年二月初六齐澈二十岁生辰,正式成为成人,古仁三月初三二十岁。
两人互相用自己的方式为对方庆祝了一番。
朝夕相处十五年,两人的感情我早已胜过主仆,成为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血缘关系的更为亲密的兄弟。
熙熙攘攘,你进我阻,古仁终于挤进了第一版省试榜的位置,艰难的抬头查看上面的名字。
齐澈。
穆泽息。
李浩楠。
张成。
温鑫。
张沛涌。
李汪。
…………
古仁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花,嘴角咧开一抹释然的笑意。
少爷的几个好朋友也榜上有名,往后见面的日子多了。
几年前,齐澈、罗子布、温鑫、李汪、张沛涌五人称为临城五大花花公子,后面因为各种原因相继搬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少爷!”艰难转身,朝着往自己这边奔过来的齐澈挥着手,一张黑黝黝的脸上花儿开放的正灿烂着。
不知道从哪儿涌进来了更多的人,挤在第三版第二版之间,原本就不稳定了的省试榜禁不住多人的重量,直直的压了下来,头顶上方一片阴影。
齐澈刚好往这边赶来,完全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嚇!少爷!快躲开!”古仁硬是推开一个人,再把齐澈推出去,紧接着巨大的黑影把古仁和另外几个考生吞没。
“砰!”
“啊!”
“救命啊!”
“来人呀!走人被省试榜砸到了!”
场面十分混乱,不少人挣扎着往外边走,企图和这件事划清关系。
“古仁!古仁!”齐澈被推了出来,看到第二版省试榜压下去了才猛然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挪着笨重的省试榜。
知道这一刻,齐澈才知道古仁对于他有多么的重要。
虽然有的时候发起脾气来了,会打骂他,但是事后他一定会向古仁认错,乞求原谅,两人又是共患难的好兄弟。
“叫你们推推搡搡的,害人害己了吧!城护大人若是连这等小事都要管的话,那头顶的乌纱帽是要还是不要了啊!”过了老半天,才出来一个尖嘴猴腮,长相十分精明刻薄的师爷。
师爷不耐烦的吼着,一双尖尖的眼睛瞥了省试榜下被压着的人,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城护大人今天休沐,你们不是有那么多的人吗?多出几个人把他们刨出来就是了,废话这么多!多大点事啊!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德行,一个个的老实点来看成绩,哪会出这样的事情,怪你们自己。”师爷唾沫横飞,一双不大的眼睛努力的瞪着。
师爷教训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更没有留下一个衙役来帮忙。
城护通常一个月有四天休沐的时间,今天刚好月底,但是刚好要开榜,城护匆匆忙忙打点了一下就乘着马车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去了。
考生中也有几个好的,力气小,就找来了棍子把省试榜撬起来,几个人合力,终于把省试榜挪开了。